康熙年间,苏州城西有个落魄书生名叫陈实,祖上原是官宦人家,传到他那代只剩城郊三间瓦屋并半架残书。为谋生计,他在街口支了个代写摊子,替人写家书、抄文书度日。
这年腊月二十三,天色阴沉沉压着雪意。陈实正要收摊,忽见个青衣小帽的老仆踉跄跑来:“先生且慢!我家主人要写急件,酬金加倍!”说着塞来一锭雪花银。
陈实跟着老仆穿街过巷,竟走到城南销金窟。但见画栋朱楼间灯火通明,丝竹声混着娇笑往人耳朵里钻。老仆却引他绕到后院小角门,推门是座清雅小院,白梅树下站着个素衣女子。
“劳烦先生了。”女子转身施礼,烛光下面色苍白似玉,眼角却天然一段风流,“妾身原是扬州瘦马,唤作媚卿。如今染了重症,想写封信与故乡爹娘诀别。”
陈实见她案头供着狐仙牌位,香炉里积着厚灰,心知是风尘中人的迷信,也不多问。正要落笔时,窗外忽然砸进个雪团,墨汁溅污了纸笺。
“姐姐快躲!”个小丫头冲进来急喊,“张衙内带人闯进来了!”
媚卿神色骤变,推开后窗催陈实:“先生快从这矮墙翻出去!若被那魔星撞见,少不得要羞辱你。”说着塞来个香囊,“明日午时再去你摊上取信——若我不曾来,便是遭了难了。”
陈实慌忙翻墙而出,听得院内哭骂声混着瓷器碎裂响。回头只见小楼灯火乱晃,似有豺狼闯进了莺巢。
第二日雪霁天晴,陈实在摊前等到日头偏西,却见昨日那小丫头哭着跑来:“姑娘昨夜吊死了!那张衙内逼她吃鞋杯酒,姑娘咬伤他耳朵,就被捆着扔进柴房...今早发现时身子都僵了!”
陈实怔怔摸出怀中香囊,嗅得一股异香钻鼻,当晚竟梦见媚卿立在梅树下对他笑:“妾实是狐仙,遭劫被贬红尘。今肉身虽死,元神尚存于西山古梅洞。君若念相识之情,明日午时携三斤黄纸、二两朱砂来相见。”
次日陈实依言进山,果然在瀑布后寻得石洞。才点燃黄纸,便见媚卿从烟火中凝形,比生前更艳光摄人:“恩公莫怕。我本修行三百年的翠狐,因不忍见同类遭雷劫,偷了雷部法器,被贬入青楼历劫。那张衙前世是巡山灵官,专与我作对。”
从此陈实常往洞中送纸墨吃食。媚卿教他画避灾符、占吉凶,偶尔也说起狐仙秘事:“北边胡家炼金丹需采月华,南派狐族则靠人间愿力修行。那年江南大旱,我辈狐仙夜夜抬着祈雨符跑三百里,蹄子都磨平了...”
忽一日媚卿神色惶急:“张衙内竟请来了龙虎山道士!那法师炼过五雷印,我躲不过今夜子时。”洞外果然隐隐传来铜铃声。
陈实猛想起祖传的《伏妖录》中记载:雷击木可破邪法。急忙奔到山南雷劈坟,砍了段焦枯槐木。赶到小院时,正见道士挥剑引雷,电光直劈石洞!
千钧一发之际,陈实将雷击木抛向法坛。轰隆一声巨响,道士手中铜镜炸得粉碎。张衙内忽如中邪般抽搐倒地,口吐白沫嚷着:“狐仙奶奶饶命!”
烟雾散尽,媚卿的声音自半空传来:“多谢恩公相助。我今劫满,当重返仙班。特留狐丹一枚,君服之可通阴阳,往后行善积德,自有福报。”一枚莹绿珠子落在陈实掌心。
三年后,陈实成了苏州城有名的陈半仙。这日有个京官来占卦,陈实观其面相惊呼:“大人今夜莫宿驿馆!东厢房第三间有吊死鬼索命。”京官嗤笑不信。
当夜驿馆果然闹鬼,京官连滚带爬回来求救。陈实焚符念咒,窗外忽然卷进阵香风,听得女子轻笑:“此鬼乃当年被这官儿逼死的丫鬟,冤有头债有主...”京官顿时面如土色,第二日便辞官还乡了。
后来有人看见陈实带着个翠衣女子泛舟太湖,那女子眉眼颇似当年名妓媚卿。船歌悠悠飘来:
“翠狐修仙三百年,不如人间一回癫。
莫道青楼无义气,朱笔写破九重天...”
至今苏州老辈人还能指出西山狐仙洞位置,只是无人再见过陈半仙。唯清明时节,常有人见洞前白梅树下摆着时鲜瓜果,香囊压着的黄纸上,总画着雷劈木破邪法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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