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为礼,”郭嘉对荀彧低声,“明日为律。礼先让人就范,律再让人服气。”
“礼不伤身,先伤心。”荀彧道,“服气就不需要出血。”
程昱略略点头,目光移向队尾的一辆车。那车帘厚重,车侧挂着两面细小的幡:‘清议’二字隐在其中。“奉孝,你的‘会猎’谣散出去了。午时之前,会有‘客’来。”
“来便来。”郭嘉笑意极薄,“瓮口已经在地上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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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刻,第二股护驾之军抵达。与第一股不同,这股军队秩序混乱,车马杂陈,军士眼底泛红,像连夜喝了酒。领头的是个年轻校尉,羽冠歪着,脾气比他的冠还歪。他远远看了城门,不等礼官开口,先扬鞭抽在空里:“什么‘检’?我护天子,谁敢拦我?”
话出过线。夏侯惇的手在袖里收了一下,虎贲卫手上绳索轻响,似乎要从影子里跃出。郭嘉却抬了抬手,先让“恶犬”上。
葛三喉挥旗,城门力士两翼掎角,先把这股军队逼出了一条直线。那个年轻校尉仗着人多势盛,把马往前一挤,硬生生挤破了工整。他正要再挤,忽然闻到一缕淡淡的香。不是花香,是药香。香从哪儿来?从他握缰的指节里。
阿芷不知何时已出屋。她端着一只小盒,盒里铺了几块洁白的绵纸,纸上蘸着朱砂。她仰头,温温地递上一管朱笔:“校尉,签个名字。今日签的是‘护驾军纪册’。明日,你们的功过都由此册论。你若不签,也可以。只是,”她笑了笑,笑意浅浅,不带挑衅,“今日的酒就喝到这里了。”
年轻校尉眼睛眯起。阿芷的声音像一杯温水,放在他正要翻腾的火上,不烫,恰好温。校尉抬手要把朱笔拍开,手腕却在空中一顿——指节发麻,力道一瞬像被人从背后轻轻捏住,便稳了。阿芷递笔的角度无比自然,恰好能让人的手接住。他像被自己接住了,宛若瞬间从马背上下来,回到了一张正襟危坐的书案前。
他签下名,朱砂印在纸上。阿芷把纸一翻,朱印向下,像把他的鲁莽折进了纸里。
“你用了药?”荀彧侧目。
“安神。”阿芷答,“半刻钟,脾气会小一点。不会伤身。”
“你这手法,”程昱看着那名校尉回队的背影,“让人‘自我规训’。”
“毒带‘医’,医里有‘毒’。”郭嘉接过话,“今日我们不以刀压人,以礼渡人。渡不过去的,才递刀。”
城门力士一阵低笑,不大声,像风过竹林。葛三喉冲阿芷竖了竖大拇指,阿芷不看,回屋把朱砂再烘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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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初,第三股护驾之军到了。军容整,甲光暗,不见锋芒,却有一种把人往规则里拉的沉稳。入城流程像水顺势流走:检、签、卸、入。礼官的声线平如尺,太常寺的册页一页页翻,朱印一个个按,葛三喉的旗子在城门影里开合,像门神眨眼。
“奉孝,你的‘恶犬’用得巧。”曹操终在鼓楼下露面。他戴了便冠,站在门影里,声音被影压了一层,“野的骨给它一截规矩,它就能咬在该咬的地方。”
“狗被打过,知道怕。”郭嘉坦然,“但狗也知道哪块骨头是自己的。给它名,让它贴上‘城门力士’,它有了自己的骨。有人来抢骨,它就会咬。”
“那‘毒士为将’呢?”曹操问,“毒不是药,药也会毒。你打算让谁握那只看不见的刀?”
“阿芷。”郭嘉一言点名,“她懂‘度’。”
曹操“嗯”了一声,看向太常寺的小屋。屋里的影动了一下,阿芷在灯下写字,那影像一枝针,细长,亮。
曹操忽然侧头,压低了声音:“奉孝,昨夜你写的‘瓮’——有人来了。”
来的是四个人。皆戴儒冠,衣摆刻意洁白,脚上却粘着路尘。他们不骑马,徒步,手中各持一柄折扇,扇面上写着“清议”。为首那人微有须,神情清矜,到了城门前,拱手:“闻许都明晨‘迎清议’,我等特来。”言下之意,不谈迎驾,谈名教。
郭嘉并不让礼官先上,而是亲自一步步从检甲台走下来。他把那半扇门的影子踩得极轻,像在水面落步。他停在那四人面前:“清议之意,正也;清议之形,礼也。诸位既来,请先‘受礼’。”
儒冠人微皱:“何礼?”
“请签‘不惊驾’之愿。”郭嘉抬手,指向台前的小案,“今日之论,皆为‘安社稷’,非为‘扰车驾’。诸位若承此愿,便请签名;若不承,今日便当回避。”
四人对视,似觉“愿书”略显荒唐——辩论之前先签“不闹场”的保证?可城门的影、水汽与鼓声,把“荒唐”压成了一种不可抗拒的礼貌。他们只得一一签下。阿芷把四纸收入,盖上“清议在此”的小印。一切做好,郭嘉才举手相请:“清议,请。”
四人随后步入“瓮口”。弧形的门影像是一只攥紧的手,把他们轻轻往里推。两侧城门力士立着,眼睛不盯人,盯脚——看人站在哪条线上。四人进得台前,还未开口,礼官先宣:“奉天子之诏,整肃护驾军纪,凡入城者皆以礼从。清议可上,可谏,不可惊驾。今有愿书在,此议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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