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抱着一摞刚打印好的实习报告,站在历史系办公区门口,指尖微微发烫,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与旧书交织的气息,无声地提醒着她,这里是知识的圣殿,也是严谨与考验并存的地方。阳光透过高窗洒落在磨石地板上,映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仿佛时光在这里静静流淌。
昨天那节选修课上,陆时砚用他那一贯平稳无波的语调点到了她的名字,却在“苏念”二字之后顿了半秒,才缓缓开口:“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那一刻,整个教室仿佛都静了下来。她至今想不明白,自己那篇关于《明代女性服饰变迁》的小论文究竟哪里出了差错。明明熬了三个通宵,翻阅了大量史料,连一向挑剔的林薇都称赞她“写得像模像样”。可陆时砚的一句话,却让她重新陷入忐忑。课后,林薇还特意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陆教授找你什么事?是不是论文有问题?”苏念只能摇摇头,心里七上八下。
就在此时此刻,她静静地伫立在办公室门外,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的心跳声在耳畔清晰可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种声音。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吞进肚子里,然后终于下定决心,抬起手,轻轻地叩响了那扇门。
"进。" 一个低沉而简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仿佛是一道命令,又像是一种邀请。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低沉而清晰,像是一粒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推门而入,只见陆时砚坐在靠窗的书桌后,百叶窗半拉着,阳光从缝隙间漏进来,在他鼻梁上投下一道明暗交界线,金丝眼镜的边缘被照得微微发亮。他正低头批阅文件,指尖夹着一支黑色钢笔,动作流畅而沉稳。这一刻的他,比那天在陆家花园初见时更多了几分疏离与清冷。办公室内布置简洁,满墙的书架排列整齐,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陈皮茶交织的独特气息。
苏念轻手轻脚地将报告放在桌角,声音有些发紧:“陆教授,我的作业。”
他并未抬头,只淡淡“嗯”了一声,笔尖在纸面上沙沙游走。她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他桌角的那个白瓷杯——杯中茶水清澈,飘出淡淡的陈皮香气。和那天在陆家闻到的一模一样。她不禁想起那次在陆宅的偶遇,那位气质不凡的“管家先生”也是泡着这样的茶,坐在蔷薇架下看书。世间真有如此相似的喜好?
她心里蓦地冒出一个念头:难道那位“管家先生”也喜欢喝这个?但随即便被自己按捺下去。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管家和教授的喜好如此相似。或许这只是某种巧合,就像人民日报曾经指出的:“生活中有许多巧合,看似偶然,实则蕴含着某种必然。”
“这里。”陆时砚忽然开口,指尖点在她报告的第三页,“《明史·舆服志》中关于命妇礼服的记载,你引用的版本缺失了嘉靖年间的修订案。”
苏念连忙凑上前去,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腕。他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的皮肤在光线下显得冷白,腕骨线条清晰而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谨。她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猛地向后退了半步,脸颊止不住地发热:“我查的是电子版,可能有些遗漏……”
“书架第三排,有万历年间的刻本。”他终于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掠过她泛红的耳尖,声音依旧平稳,“借去看,周三前补一份修订说明给我。”
“谢谢陆教授!”苏念如蒙大赦,转身就朝书架走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依然很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小的冒险。
历史系的办公室藏书丰富,第三排的书架更是堆得密不透风。她踮起脚尖,努力去够最上层那本蓝布封皮的《明史》,指尖刚刚触到书脊,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回过头,陆时砚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抬手轻松取下了那本书。
他的掌心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温度比她想象中要热得多。
“这种线装书很脆,下次够不到可以找我。”他将书递过来,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解课本内容,可苏念却分明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哦、好。”她接过书,紧紧抱在怀里。就在这时,书页间飘落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用毛笔写就的遒劲字迹:“陆时砚,戊午年冬购于潘家园”。
戊午年……算下来已是二十多年前。原来这本书是他的私人收藏。便签上的字迹苍劲有力,透着岁月的沉淀,让她不禁想象起二十多年前的陆时砚是什么模样。
“陆教授,这是您的书?”她捏着便签抬头,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那双眼睛深邃得像藏着一片静湖,方才一闪而过的浅浅笑意,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嗯,”他转身走回书桌,声音依旧淡然,“看完放回原位就行。”
苏念抱着书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问道:“陆教授,您认识陆家的管家吗?就是……住在陆宅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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