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三刻,苏家祠堂的铜鹤香炉里飘出沉水香,混着晨露的潮气钻进苏晚竹的鼻腔。
她站在廊下,望着二房院的方向——那里已被锦衣卫围了个严实,陆昭的手下正搬着贴了封条的木箱出来,最上面那箱里,三斤引火草在晨光里泛着暗红。
“三小姐。”春桃捧着月白褙子过来,指尖发颤,“老爷让您进去。”
祠堂门扉吱呀打开,苏晚竹抬步进去时,正撞进林氏的尖叫里。
那妇人披头散发跪在蒲团上,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青石板上,碎成几瓣:“老爷明鉴!这定是有人栽赃!引火草?我要那东西做什么?”她突然扑向主位上的苏文远,被两个护院死死拽住,“我二房为苏家管着南市绸缎庄十年,您当年与文平喝酒时说的话,可都忘了?”
苏文远的茶盏重重落在案上,震得茶沫溅在“苏门列祖”的牌匾上:“放肆!陆千户的人查了林宅库房,账册、送货单、秋云的证词俱在,你还敢抵赖?”
陆昭站在右侧,绣春刀垂在身侧,目光扫过林氏时像刮过荒星的风:“引火草是违禁品,天枢星律例写得明白——私藏三斤以上,足够判个‘意图不轨’。更别说秋云供了,你让人在佛堂烧纸人,纸人胸口写的是苏三小姐的名字。”
林氏的脸瞬间煞白,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指向苏晚竹,指甲几乎戳到对方衣襟:“你是灾星!你克死三个未婚夫,现在又来克我二房!文平要是活着——”
“文平要是活着,或许能告诉你,他当年的急病,是不是也和引火草有关?”苏晚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
祠堂里的呼吸声瞬间凝固。
林氏的手悬在半空,像被人抽了筋。
她脖颈上的珍珠项链随着剧烈的喘息晃动,一颗珠子“啪”地迸裂,粉白的珍珠粉撒了她半幅裙角:“你、你胡说!文平是感染了时疫——”
“时疫?”苏晚竹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轻轻打开,“这是我让城南医馆的孙大夫看的,二房去年冬天送的补药里,掺了微量的毒火根。这东西单独吃没事,可若和引火草的烟混在一起——”她抬眼,目光穿过缭绕的香雾,“会让人高热不退,像被火从骨头里烧起来,和时疫的症状,倒有七分像。”
“你、你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苏晚竹将油纸包推到苏文远面前,“秋云说,您总让她往我房里送补药,我便留了个心。正巧陆千户的人查林宅时,在你房里搜出半袋毒火根。”她顿了顿,“孙大夫说,这药若连服三月,再遇上引火草的烟……”
林氏突然跌坐在地,绣着缠枝莲的裙裾浸了水似的瘫在地上。
她望着苏文远颤抖的手指,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是,是我!我恨!凭什么三房那个早死的贱人生的女儿,能占着嫡女的位置?凭什么文平累死累活管着绸缎庄,你却把家主之位给老三!”她突然扑向苏晚竹,被陆昭一把拦住,绣春刀的刀鞘横在两人中间,“我就是要烧了你!让所有人知道,苏家的灾星死了,二房才能——”
“够了!”苏文远拍案而起,震得供桌上的烛台摇晃,烛油滴在“苏门列祖”的牌位上,“家法处置!跪祠堂三日,禁足半年!三日后,着人去宗正府报备,二房的绸缎庄,暂由三房代管!”
林氏被拖出去时,指甲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回头望着苏晚竹,眼里的怨毒像荒星深坑里的蛇:“你等着……我不会……”
“带下去。”陆昭冷喝一声,两个锦衣卫上前架起她。
祠堂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沉水香在檐角铜铃的轻响里飘散。
苏晚竹望着供桌上的烛火,想起母亲信里的话——“要笑着看那些伤害你的人倒下”。
此刻她确实在笑,可那笑里带着荒星沙暴后的冷,“老爷,三年前二房的事,是不是也该查查?”
苏文远揉了揉眉心,看向陆昭:“陆千户,劳烦你派人,把二房这三年的账册、医案,一一复核。”
陆昭垂眸应下,目光扫过苏晚竹时,袖中摸出颗糖,不动声色地放在她脚边的香炉旁。
暮色漫上祠堂飞檐时,苏晚竹独自捧着一炷香进来。
檀香在烛火上引燃,青烟盘旋着升向牌位。
她望着“苏门列祖”几个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像落在青石板上的心跳。
她回头。
苏晚竹的指尖在檀香上顿了顿。
荒星五年的生存本能让她后颈泛起细汗——祠堂的砖缝里还渗着白日的凉,这脚步声却比晨露更轻,像极了荒星流民摸近猎物时刻意收敛的足音。
她转身时带起一缕香灰,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连呼吸都软了半分。
陆昭立在门槛处,月白飞鱼服被夜风吹得微掀,腰间绣春刀的银环轻碰,发出极细的叮响。
他左手提着一盏羊角灯,暖黄的光晕裹着他轮廓,连眉峰都褪了几分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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