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殿深处,那间临湖的静室,仿佛隔绝了尘世的一切喧嚣。
琉璃窗滤下的斑斓光影在地板上缓缓移动,空气中浮动着古老的木质香气与宁神熏香混合的气息,本该是沉淀心神的绝佳所在。
然而,此刻的静室却被一种无形的张力所充斥,沉重得几乎让空气凝固。
忘川坐在乌木椅上,身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稳定感。
他的轮廓时而清晰如刀削,时而又模糊得仿佛要融入背景的光影之中,皮肤上那些灰暗的裂纹如同瓷器濒临破碎前的征兆,在彩色光晕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周身的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却也因此更显极端——不再是无差别辐射的毁灭风暴,而是凝聚成一种深邃的、绝对的寂静,如同万米海沟之底,冰冷、死寂、吞噬着靠近的一切光亮与声息。
在这片死寂之下,又隐隐翻滚着一种熔岩般的不稳定,仿佛下一秒就会喷薄而出,将一切化为齑粉。
空间在他身边无声地扭曲、塌陷,光线经过他时都似乎被吸走了几分温度。
千道流坐在他对面,脸色依旧苍白,金色的眼眸深处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份属于极限斗罗的沉稳气度仍在。
他收敛了所有威压,像一个真正的、试图开解迷途者的长者。
他深知眼前这个状态的男人是何等危险,任何一丝刺激都可能引爆那潜藏在虚无之下的恐怖力量。
他邀请忘川前来,除了兑现关于寻找记忆的承诺,更深层的,是希望在这位绝世强者最虚弱、最迷茫的时刻,能够化解那份针对武魂殿的、刻骨铭心的敌意。
千道流活了近两百载,深知仇恨如同跗骨之蛆,尤其是当这仇恨的宿主拥有倾覆大陆的力量时。
忘川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那只时而凝实时而虚幻的手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贴身存放小木刀的位置。
那里,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暖意,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的恒星,顽强地维系着他与“存在”的最后连接。
他在竭力稳固自身,试图在“存在”被永久抹去一部分的废墟之上,重新锚定自我。
但那份空洞感,那份缺失感,如同灵魂被剜去了一块,冰冷的风从中呼啸而过。他并非完全遗忘,更像是丢失了拼图的关键几块,图案变得破碎而无法理解。
他记得要守护荣荣,记得对符林、对武魂殿的恨意,却有些记不清这份恨意最初最纯粹的源头,以及……不为别人,而是自己存在的终极目的为何?是为了复仇?为了守护?还是……别的什么?
静默在流淌,只有窗外湖水轻拍岸石的细碎声响,以及远处隐约的鹤鸣。
终于,千道流缓缓起身,步履带着重伤后的微顿,却依旧沉稳如山。
他走到窗棂旁,望着外面生机勃勃的湖光山色,阳光勾勒着他挺拔而略显孤寂的侧影。
他没有看忘川,声音低沉而平和,如同讲述一个古老的寓言:
“阁下,”他开口,打破了沉寂,“我看到了您眼中的迷茫。”
忘川摩挲着胸口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了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笼罩着一层终年不散的迷雾,但在迷雾的中心,一点冰冷的锐利如同寒星般闪烁。
“迷茫?”忘川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许久未曾言语的枯井,“或许吧。”他并未否认,也未完全承认,目光穿透了千道流,似乎落在了某个无法触及的远方虚空。
“我不知道。”他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但我知道,为了杀死符林,我用了第九魂技。代价是,我的‘存在’失去了一部分。”
他低头,凝视着自己那只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手掌,“我好像……忘了些什么。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能是……我为何而战?我为何而活?或者……我存在的意义?”
他抬起头,目光转向千道流,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丝近乎嘲弄的探究:“迷茫吗?或许吧。但谁又不曾迷茫呢?你,身为武魂殿大供奉,活了悠久的岁月,手握滔天权柄,站在力量的巅峰……你,又能真正知晓自己存在的全部意义吗?”
这是一个反问,更是一把无形的利刃,直刺千道流的心魂。
它并不是挑衅,而是忘川在自身存在根基动摇之际,对眼前这个同样背负沉重、站在力量顶端的“同类”,发出的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叩问。
千道流沉默了数息。金色的眸子中,复杂的光芒流转而过——有对漫长岁月的追忆,有矢志不渝的决绝,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
他并未因这犀利的反问而愠怒,反而因为这直指本心的叩问,对眼前迷途的强者多了一分理解。
“事实上,”千道流转过身,正面面对忘川,声音依旧平和,却沉淀着时光的厚重,“如果过于执着地去追问‘意义’本身,反而可能是最大的迷茫之源。”
“意义,往往并非凭空存在,而是在你所行之路、你所守护之物、你所承担之责中,自然显现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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