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外的夜风,裹挟着深秋的肃杀,吹在林小满汗湿的背上,激起一阵刺骨的寒颤。她被两名面无表情的侍卫一左一右架着,脚步虚浮地拖行在漫长而幽深的宫道上。身后,那象征权力顶峰的辉煌殿宇渐渐远去,如同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前方,是未知的、弥漫着血腥与绝望气息的黑暗——慎刑司。
“御前失仪”、“监管不力”,这两项罪名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她的脖颈上。虽然赵琰的据理力争和太后的干预,让她暂时免于即刻问斩,但被投入慎刑司,无异于坠入虎口狼窝。谁不知道,那地方是宫中的阎王殿,进去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胡德海、孙贵妃的势力,岂会让她安然待到真相大白之日?
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她不怕吃苦,不怕受罪,但她怕死得不明不白,怕再也没机会弄清自己的身世,怕再见不到那些关心她的人……赵琰最后那复杂的一瞥,是她坠入深渊前唯一的慰藉,却也让她心痛如绞。
慎刑司位于皇宫最偏僻的西北角,高墙森严,铁门紧闭,门前悬挂的两盏气死风灯,发出惨白的光晕,映照着门上狰狞的狴犴铺首,如同噬人的巨兽之口。侍卫与守门的司狱太监交接,冰冷的铁链锁上了她的手腕。沉重的司狱大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血腥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幽深的甬道两侧,是一间间低矮的牢房,铁栅栏后,偶尔有黑影蠕动,或传来压抑的呻吟声。引路的狱卒面目阴沉,将她推向甬道最深处一间单独的囚室。
囚室狭小,仅容一榻一桶,四壁是斑驳的污渍,地面冰冷潮湿,角落里甚至能看到暗绿色的苔藓。唯一的光源,是甬道墙壁上隔着铁栏的一盏如豆油灯,将昏暗的光线勉强投进来,映出她苍白失色的脸。
铁门落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林小满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巨大的无助感和恐惧终于彻底淹没了她。眼泪无声地滑落,不是因为疼痛或委屈,而是对命运无常的悲愤和深入骨髓的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锁链拖曳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牢门前。一个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眼神凶戾的婆子,带着两个粗壮的女狱卒打开了门。那婆子打量货物般扫了林小满一眼,咧嘴露出黄牙,声音沙哑:“哟,新来的?模样倒挺周正,可惜了……进了这地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懂规矩吗?”
林小满抬起头,擦去眼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知嬷嬷所指何规矩?”
“哼!”胖婆子冷笑,“装什么糊涂?这里的规矩,就是老实交代,少受皮肉之苦!说说吧,怎么得罪上头了?把该招的都招了,画了押,大家都省事!”
这是要逼供!林小满心中一凛,知道对方的目的是坐实她的罪名,甚至可能屈打成招,攀扯出赵琰或其他无辜之人。
“嬷嬷明鉴,民女冤枉!点心被调换之事,民女已向陛下陈情,陛下已下旨彻查,在真相大白之前,民女无话可招。”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胖婆子脸色一沉:“给脸不要脸!到了这儿,还由得你嘴硬?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她朝身后一挥手,“给她松松筋骨!”
两个女狱卒狞笑着上前,一个揪住林小满的头发,另一个扬起手中带着倒刺的短鞭。林小满咬紧牙关,闭上眼,准备承受剧痛。
就在鞭子即将落下之际,甬道外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王嬷嬷!且慢!”
一个穿着深蓝色司狱太监服饰、面色白净的小太监快步走来,对那胖婆子低语了几句。胖婆子脸色变了几变,狐疑地看了看林小满,又看了看那小太监,最终悻悻地收起凶相,对女狱卒使了个眼色:“哼!算你走运!上头有交代,暂且不动你!不过,这慎刑司的‘招待’,你可一样也少不了!”
说罢,她令人扔进来一个发霉的窝头和一碗浑浊的冷水,重新锁上门,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小满虚脱般地靠在墙上,心中惊疑不定。是谁阻止了用刑?是赵琰暗中打点了?还是……太后的人?这短暂的喘息,是福是祸?
接下来的两天,成了林小满一生中最漫长的煎熬。虽然没有遭受酷刑,但慎刑司的“常规招待”已足以摧垮常人的意志。阴冷潮湿的囚室让她浑身关节酸痛;馊臭的食物难以下咽;夜晚老鼠的窸窣声和不知何处传来的惨叫声让她无法安眠;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无尽的等待和未知的命运,像钝刀子割肉般消耗着她的心力。
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回忆每一个细节,分析陷害她的链条。小德子的失踪是关键,他背后的人是谁?谁能指使一个传菜太监甘冒奇险?馅料是在哪里被调换的?是尚膳监到太极殿的路上?还是就在传菜太监手中?胡德海必然脱不了干系,但他是否亲自出手?孙贵妃又参与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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