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在身后沉重合拢的巨响,如同斩断枷锁的铡刀,将那段充斥着阴谋、恐惧与挣扎的宫廷岁月,彻底隔绝。林小满站在熙攘的汴京街市上,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却驱不散从骨髓里透出的寒意。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市井的烟火味、小贩的吆喝、车马的辚辚声,熟悉而又陌生。她贪婪地深吸一口气,眼眶却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活着出来了,终于活着出来了!
然而,劫后余生的狂喜尚未平息,现实的冰冷便已迅速蔓延。她身上只有一套粗布衣裳和宫中发还的、少得可怜的几文钱散碎银两。被“革职逐出,永不录用”的污名,如同烙印,将伴随她一生。更重要的是,胡德海、孙贵妃一党会就此放过她吗?那神秘送信人警告的“风紧,待变”是何意?还有她那刚刚窥见一角的、迷雾般的身世……前路,依旧荆棘密布。
当务之急,是回到“林记”,回到那个她唯一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她拉紧单薄的衣襟,低着头,混入人流,朝着记忆中铺子的方向快步走去。一路上,她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在跟踪自己,但回头望去,只见人来人往,难辨虚实。这让她心中的警铃再次敲响。
终于,“林记”食坊那熟悉的招牌映入眼帘。铺子依旧开着门,但门前冷落,往日的热闹景象不复存在。林小满心中一紧,快步上前。
柜台后,父亲林老实正低头打着算盘,眉头紧锁,鬓边白发似乎又多了几许。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时,手中的算盘“啪”地一声掉在柜台上,整个人僵住了,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发出颤抖的声音:“满……满儿?是……是你吗?你……你回来了?!”
“爹!是我!我回来了!”林小满再也忍不住,冲进柜台,扑到父亲怀里,泪水夺眶而出。所有的委屈、恐惧、艰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林老实老泪纵横,紧紧抱着女儿,仿佛怕她再次消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宫里……宫里没为难你吧?他们都说你……你御前失仪……”老人声音哽咽,满是后怕。
父女俩抱头痛哭,好一阵才平静下来。林小满简略地将宫中遭遇说了,隐去了最凶险的部分和身世之谜,只说是被人陷害,幸得靖王和太后主持公道,才得以革职放出。即便如此,也已让林老实听得心惊胆战。
“没事了,没事了,回家了就好。”林老实抹着眼泪,反复说着,“铺子没事,就是……就是最近生意差了些,有些老主顾听说你的事,不敢来了……石猛和阿贵他们都好,就是担心你担心得紧。”
正说着,石猛和阿贵从后厨闻讯赶来,见到林小满,皆是又惊又喜。石猛这铁打的汉子,眼眶也红了,瓮声瓮气道:“姑娘!您可算回来了!俺们……俺们都快急死了!”阿贵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
见到这些熟悉的、关心她的人,林小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不少寒意。她仔细询问了铺子近日的情况。果然,她“御前失仪”被逐出宫的消息早已传开,虽未明说罪名,但“得罪了宫里”的风声已让许多客人望而却步,生意一落千丈。更有甚者,近日铺子周围总有些形迹可疑的人晃荡,夜里还发生过一次试图撬锁未遂的事件,幸得石猛警觉。
林小满心中雪亮,这是苏清远的残余势力,或是胡德海、孙贵妃的爪牙,开始落井下石了。对方不敢在明面上冲击皇商招牌(虽被逐出,但皇商名号尚未被正式剥夺),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进行骚扰和恐吓。
“姑娘,您回来了,咱们就有主心骨了!”石猛握紧拳头,“俺看谁敢再来捣乱!”
林小满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宫廷的磨难没有击垮她,反而让她更加坚韧。她不再是那个只知埋头做点心的单纯厨娘了,她必须站出来,守护住这最后的立足之地。
她立刻召集所有伙计,神色凝重却坚定:“各位,我林小满回来了。宫中之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我问心无愧!‘林记’是我们的根基,只要我们在,招牌就在!从今日起,铺子照常营业,所有点心,用料、手艺,只会比从前更好!石大哥,加强夜间值守,若有宵小之辈,不必客气!阿贵,将我们新研制的几款秋日养生点心推出,价格实惠些,先稳住老主顾的心。”
她的回归和果断的指令,仿佛给低迷的“林记”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伙计们重新振作起来,各自忙碌开。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林小满回来后的第三天傍晚,一场更大的危机骤然降临。
这天,铺子刚打烊,林小满正在后院与石猛商议如何应对可能的骚扰,前堂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喧哗。阿贵慌张地跑进来:“东家,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差!说……说咱们的点心吃坏了人,要查封铺子!”
林小满心中猛地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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