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驿站的夜晚,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李擎天房间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摊在桌上的北疆地图。林小满带来的“朔方有变,韩欲借‘猎’行事”的警告,与陈锋紧急禀报的“黑风坳秋狩”及“死亡海线索”交织在一起,形势瞬间清晰而险恶。
“黑风坳……”李擎天布满老茧的独手指在地图上那个形如口袋的山谷位置,声音冷硬如铁,“确是设伏的绝佳之地。韩德海摆下这‘秋狩’的鸿门宴,是想将我们这支‘钦差’使团,连同可能的异己,一网打尽,再栽赃给北漠或马匪,好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他抬头,鹰隼般的目光射向林小满:“林副使,你带来的消息很及时。看来,韩德海是狗急跳墙,不打算让我们平安到达朔方城了。”
林小满心弦紧绷:“侯爷,那我们是否改变路线,避开黑风坳?”
“避?”李擎天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为何要避?他既张开了口袋,老夫岂能不遂了他的愿,去看看他这出戏怎么唱?况且,黑风坳是通往朔方的必经之路,绕行耗时日久,且更易遭小股人马袭扰。不如将计就计,敲山震虎!”
他手指重重一点黑风坳:“他要‘猎’,老夫便陪他‘猎’!看看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话语间,百战老将的杀伐之气凛然四溢。
“可是……敌暗我明,兵力悬殊……”林小满担忧道。
“兵者,诡道也。”李擎天眼中精光一闪,“韩德海想借‘秋狩’之名调兵遣将,殊不知,此举也暴露了他的部署。陈锋!”
“卑职在!”隐于暗处的陈锋应声现身。
“你立刻派人,持我令牌,秘密联络幽州副总兵王焕(李擎天旧部),令他率麾下精锐骑兵,于后日拂晓前,秘密运动至黑风坳外围鹰嘴崖潜伏,听我号令行动!”
“是!”
“另外,”李擎天看向林小满,“使团明日上午照常启程,大张旗鼓,做出毫不知情的模样。但内部戒备提升至最高,所有人员兵甲不离身。林副使,你与你的人,紧随中军,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民女明白。”林小满郑重点头。李擎天的果断与部署,让她心中稍安,但想到那未知的“死亡海”和渺茫的赵琰线索,忧虑更深。
次日,使团如期离开幽州,继续向北。越是靠近黑风坳,地势越发险峻,山路蜿蜒,两旁峭壁林立,枯草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杀机,连拉车的驮马都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林小满坐在车内,指尖冰凉,紧握着怀中那枚“安”字玉佩,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装有琉璃珠的香囊。出乎意料的是,越靠近黑风坳,琉璃珠反而愈发平静,只是传来一种恒定的微温,仿佛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默默指引着什么。
午时刚过,队伍行至黑风坳入口。谷口狭窄,仅容两车并行,谷内雾气弥漫,看不清深处。李擎天抬手,队伍缓缓停下。
“斥候前出探查!”他沉声下令。
几名御林军斥候策马而入,很快消失在雾气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谷内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呜咽。
突然,谷内传来一声凄厉的箭矢破空声,紧接着是战马的悲鸣和短促的兵刃交击声!
“有埋伏!”前方传来惊呼!
几乎在同时,峡谷两侧的山崖上,响起一片尖锐的哨音,无数黑影如同鬼魅般现身,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目标直指使团队伍的中军!
“结阵!防御!”李擎天临危不乱,声如洪钟。御林军训练有素,迅速以车辆为掩体,举起盾牌,格挡箭雨。但埋伏的敌人显然早有准备,箭矢密集且狠辣,瞬间就有数名军士中箭倒地。
林小满被石猛和几名护卫死死护在车后,箭矢叮叮当当射在车壁上,令人胆战心惊。她强迫自己冷静,仔细观察。伏兵人数众多,占据地利,但似乎……并未尽全力冲杀,更像是在拖延和消耗?
就在这时,她鼻尖微微一动,闻到一股极其淡的、混合在硝烟和尘土中的奇异腥甜气息。这气味……她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胡老头笔记中一页关于西域迷烟的记载!敌人要用毒!
“侯爷!小心烟毒!”林小满不顾危险,尖声示警!
李擎天闻言,脸色一变,厉喝道:“掩住口鼻!是西域酥骨烟!”
话音未落,几支拖着浓烟的火箭已从崖上射入谷中,落在地上,迅速燃起大股黄绿色的烟雾,快速弥漫开来!几名吸入烟雾的军士顿时手脚发软,瘫倒在地!
情况危急!一旦烟雾笼罩全军,后果不堪设想!
林小满心急如焚,猛地想起琉璃珠对某些邪异气息的感应,以及胡老头笔记中提及的,某些至阳至纯的草药气味可克制迷烟!她随身携带的药材包里,正好有几种艾草、苍术等常用辟秽药材!
“石大哥!火折子!还有我药包里的艾草苍术!”林小满急喊。石猛虽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执行。林小满迅速抓出药材,用火折子点燃。干燥的草药遇到明火,顿时冒出浓郁而刺鼻的白烟,与那黄绿色的毒烟混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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