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月的军饷册子又对不上了,朔方那边几个营的缺额,到底怎么报?”
“还能怎么报?老规矩,暂记‘空饷’,等战事平息再核销呗。反正现在死无对证……”
“可这数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我听说……上面有人暗示,让把这笔亏空,挪到上次被劫的那批‘劳军物资’损耗里一起平掉……”
“嘘!慎言!不想活了?按吩咐做便是!”
两人很快吃完,匆匆离去。林小满的心却猛地一沉。“空饷”?“劳军物资损耗平账”?这背后隐藏的,恐怕是触目惊心的贪腐!而这一切,似乎都与朔方方向,以及那神出鬼没的“沙狐”马匪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她将这些零碎的信息——神出鬼没专抢非紧要物资的“沙狐”、朔方叛军看似不合常理的“新靴子”、书记官提及的“空饷”和“劳军物资平账”——仔细梳理,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猜想逐渐浮现:难道,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通过伪造军需损耗、虚报空饷等方式,暗中向朔方叛军输送利益?而那只“沙狐”,根本不是寻常马匪,而是负责“洗白”这些物资运输的掩护?如果真是这样,那大营内部,乃至更高层,必然有手握实权的人物在操控这一切!
这个猜想太过骇人听闻!她不敢怠慢,当晚便寻机将这番猜测连同听到的闲谈,详细告知了赵琰。
赵琰听罢,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眼中寒光迸射:“空饷……劳军物资……沙狐……原来如此!好一个瞒天过海、中饱私囊的毒计!” 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我早就怀疑,韩德海何以在短短时间内便能稳住朔方局势,甚至有余力挑衅!原来是有蛀虫在内部源源不断地给他‘输血’!”
“若真如此,那‘沙狐’劫掠的物资,最终恐怕都流入了朔方叛军手中!而账面上,则成了被劫的损耗或阵亡士卒的空饷!”林小满补充道,背脊发凉,“这简直是在用前线将士的血汗和性命,资养叛军!”
“必须拿到证据!”赵琰斩钉截铁,“辎重营的调度记录、军饷发放册、尤其是与朔方交界处的物资往来账目,是关键!但这些东西,必然被严密看守,甚至可能已经做了手脚。”
就在这时,林小满想起一事:“王爷,我听闻,掌管大营部分粮秣账目的陈主事,似乎是个老账房,为人似乎……有些胆小怕事,但家境清寒。他每次来打饭,总是最后才来,打的汤也多是清汤,似乎……日子过得颇为拮据。”
一个掌管粮秣账目的主事,日子清贫?这本身就不太正常。要么是他真的清廉,要么,就是他并非核心圈层,所得好处有限,甚至可能受到排挤。
赵琰眼中精光一闪:“陈望?此人我有些印象,确实像个老实人……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小满,你继续留意炊事营的动静,尤其是辎重营和书记官那边的人。陈望这里,我来想办法接触。”
接下来的两天,林小满更加留意与账目相关人员的交谈。她发现,那两名书记官之后再来打饭,神色似乎有些不安,交谈也明显减少。而那位陈主事,依旧是那副愁眉苦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第三天夜里,赵琰秘密来见林小满,眼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与凝重:“有眉目了!我派人暗中接触了陈望,许以重利和安全保证,他……吐口了!他确实不是核心成员,只是被逼做假账,手中偷偷留下了一本暗账,记录了近半年来几批经由‘沙狐’劫案平账、实则运往朔方方向的物资清单和经手人代号!但他胆小,只敢说出账本藏在他老家宅子灶台下的暗格里,不敢去取,也不敢指认背后之人。”
暗账!果然有证据!
“太好了!我立刻派人去取!”林小满激动道。
“不行!”赵琰摇头,“陈望老家在叛军活动频繁的区域,派人去取,风险太大,容易打草惊蛇。而且,我们必须人赃并获,才能将背后大鱼揪出来!”
就在两人苦思如何既能拿到账本,又能引蛇出洞之际,炊事营发生了一件意外。一名负责清点仓库的辅兵,在搬运一袋刚从后方运来的高级白面时,不小心划破了口袋,雪白的面粉洒了一地。然而,在洒出的面粉中,竟然混着不少颜色发暗、质地粗糙的麸皮和沙粒!
“以次充好!”林小满立刻警觉。这批白面是特供伤兵营和高级将领的,竟然也有人敢动手脚!她不动声色,命人将这批面粉单独封存,暗中查问来源。负责接收的仓曹支支吾吾,说是从一家名为“丰裕号”的商行采购的。
“丰裕号?”林小满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仔细回想,心中猛地一震——这商号的名字,她似乎在陈望酒后失言抱怨时,听他含糊地提到过一两次,似乎与某些“惹不起”的人有关!
面粉以次充好,或许只是冰山一角。但这“丰裕号”,会不会就是连接大营内部蛀虫与外部“沙狐”、甚至朔方叛军的关键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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