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紧随其后,提灯者在错综复杂的坟茔和怪石间穿梭,脚步轻捷,对地形极为熟悉。七拐八绕后,他停在了一座被沙土半掩的废弃墓穴入口前。他掀开一块伪装的木板,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做了个“请”的手势。
巽风和坎水对视一眼,率先进入,林小满紧随其后,提灯者最后进入,盖上了入口。阶梯下是一条狭窄的甬道,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和霉味。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亮光,是一间隐藏在地下的密室。密室不大,点着油灯,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桌,几个木箱。
提灯者放下灯笼,掀开斗篷帽子,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布满刀疤,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的脸。他目光如电,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林小满身上。
“信物。”他言简意赅。
林小满取出那半块黑色木符。男子也从怀中取出另一半,两符相合,严丝合缝,上面的星纹组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沙狐。”男子收起木符,算是确认了身份,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少了几分伪装,“墓老传来消息,情况危急。靖王殿下如何?”
“重伤昏迷,急需‘雪魄莲心’和‘赤阳草’入药解毒。”林小满急切地道出此行首要目的。
沙狐眉头紧锁:“雪魄莲心只生长在极北雪山之巅,赤阳草则产于西域火焰山腹地,皆是罕世奇珍,血沙城虽有流通,但价格堪比城池,且有价无市。更难的是,拜火教和几股不明势力,近日也在暗中高价收购这几味药材,似乎……有人受了极重寒毒或火毒,急需救治,或者,是想阻止旁人得到。”
也在收购?林小满心中一沉,是巧合,还是对方已经料到他们会来求药?
“除了药材,”巽风接口道,“我们需查清军械走私链条,找出与韩德海、北漠勾结的内奸证据。”
沙狐走到石桌前,铺开一张简陋的血沙城势力草图:“血沙城水深似海。军械走私,主要控制在一个叫‘黑寡妇’的女人手中,她掌控着通往北漠的‘死亡商路’。与韩德海的联络,则多通过一个表面经营皮货、暗地里做人口和情报生意的商号‘金钩坊’。但这两处都是龙潭虎穴,守卫森严,外人难近。”
他顿了顿,目光凝重地看向林小满:“更麻烦的是,近日城中风声很紧。拜火教的‘赤焰使者’带来了大批好手,似乎在找一样东西,或者说……找一个人。西域‘金帐王庭’的秘探也活动频繁。而大靖方面……除了我们,似乎还有另一股身份不明、但能量不小的人马在暗中活动,目的不详。你们此时进城,如同羊入狼群。”
多方势力云集,目标不明?林小满感到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们必须尽快拿到药!”她坚定地说,“无论多难多险!”
沙狐沉吟片刻:“鬼市明日傍晚有一场地下拍卖会,据说会有珍稀药材流出,或许有机会。但那里眼线众多,风险极大。此外,想接近‘黑寡妇’或‘金钩坊’,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和契机。” 他打量着林小满,“姑娘擅长庖厨?”
林小满一怔,点头:“是。”
沙狐眼中精光一闪:“‘黑寡妇’此人,虽心狠手辣,却有个怪癖,极好口腹之欲,尤其嗜好新奇精致的中原点心。她麾下正缺一个可靠的中原厨子。或许……这是个机会。”
让林小满去给那个掌控死亡商路的“黑寡妇”当厨子?这无异于直接踏入最危险的漩涡中心!
巽风和坎水立刻反对:“太危险了!”
林小满却深吸一口气,迎上沙狐的目光:“我愿意一试!”
为了救赵琰,查明真相,她别无选择。厨房,就是她的战场。
沙狐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有胆色!我会设法安排。但在此之前,需先确保拍卖会万无一失。明日我会弄到入场凭证,你们做好准备。” 他递给林小满一个小纸包,“这是改变声线的药粉,慎用。此地不宜久留,我会再联系你们。”
离开地下密室,重返混乱的地面,血沙城的夜风带着血腥和未知的危险。林小满握紧了拳头,明天的拍卖会和潜在的厨娘身份,都将是她面临的全新考验。而那双在黑暗中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从未离开。
就在他们返回大车店的路上,经过一条漆黑的小巷时,旁边一栋废弃土楼的阴影里,隐隐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其中一个词,让林小满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没错,就是那个哑女……身上有‘星陨’的味道……主人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拿到珠子……除掉知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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