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一个人。东泊位渔船。半小时。换她活。”
这条冰冷的短信,像一条毒蛇,瞬间缠绕住沈聿深的脖颈,让他几乎窒息。
东泊位渔船!就是“夜枭”扫描到的、那艘有活动热源的无标识渔船!林晚果然在那里!
对方知道他拿到了U盘!知道他就在现场!甚至知道他父亲骸骨被发现带来的心神震动!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沈聿深猛地抬头,目光如刀锋般射向码头东侧那片漆黑的海面。那里,一艘模糊的渔船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那就是目标!
“沈先生!怎么了?”张警官看到沈聿深脸色骤变,死死盯着手机,立刻察觉不对。
沈聿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冰冷刺骨的恐惧。他不能让警方直接冲过去,对方手里有林晚!那些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迅速将手机屏幕转向张警官,声音低沉而急促:“对方发来威胁!要我一个人带着U盘,半小时内去东泊位那艘渔船上交换林晚!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张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不行!沈先生!这太危险了!这明显是个陷阱!”张警官断然拒绝,“对方穷凶极恶,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我们立刻包围那艘船,强攻救人!”
“强攻?”沈聿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晚晚在他们手上!昏迷着!他们手里有枪!强攻的后果你想过吗?!流弹!混乱!他们随时可能杀了她!” 他指着远处那个刚刚打开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集装箱,声音嘶哑,“我父亲……已经冤死二十年!我绝不会让晚晚也……”
他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父亲冰冷的骸骨就在眼前,那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他,对方的手段有多么残忍和毫无底线。
张警官看着沈聿深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因极度痛苦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一时语塞。作为警察,他必须考虑行动方案和人质安全的最大化。但作为旁观者,他更能感受到沈聿深那种即将再次失去挚爱的恐惧有多深。林晚是他失而复得的命。
“张警官,”沈聿深的声音稍微平复了一些,但更加冰冷决绝,“听着!按我的计划来!我会去!一个人!带着U盘!我请求你们做两件事!”
他语速飞快:
“第一,立刻秘密包围那艘渔船!控制所有可能逃逸的水路和陆路!但绝不能让他们发现!我需要你们的狙击手占据周围所有制高点!一旦确认林晚安全脱离险境,或者……对方试图伤害她,立刻击毙所有目标!不用等我命令!”
“第二,”他拿出自己那个“夜枭”的专用加密手机,“我会一直开着这个加密通讯频道,保持静默。你们监听!‘夜枭’会实时传输我身上的隐蔽摄像画面!你们在指挥车同步看到一切!一旦有变,或者我发出信号,立刻行动!”
张警官眉头紧锁,飞快地权衡着利弊。沈聿深的计划风险极高,几乎是把命悬在刀尖上,但也是目前唯一能最大限度保证人质安全的方案。强攻的不可控因素太多。
“……好!”张警官咬牙点头,眼神凝重,“沈先生,我们会全力配合!但你一定要小心!活着把人带回来!” 他立刻通过对讲机低声部署:“所有单位注意!目标锁定东泊位无标识渔船!秘密包围!狙击组立刻寻找制高点!无声行动!重复,无声行动!没有命令,绝对不准暴露!”
警力如同暗流,无声而迅速地朝着东泊位方向移动、渗透。强光手电熄灭,只留下远处警车顶灯微弱的光芒。
沈聿深不再看父亲骸骨的方向,那画面带来的剧痛被他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现在,他只有一个目标——救回林晚!
他转身,看向一直抱着相册、脸色惨白站在一旁的郑律师。郑律师显然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不轻,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郑律师,”沈聿深的声音不容置疑,“你留在这里!跟着张警官的人!这个相册,”他指了指郑律师怀里那本沉重的牛皮纸相册,“保管好!这是温伯的罪证之一!等我回来!”
“好…好的!沈先生!您千万小心!”郑律师连连点头,把相册抱得更紧。
沈聿深不再多言。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那个硬硬的U盘,又摸了摸另一个口袋里的“夜枭”手机,确认通讯灯在微弱闪烁。然后,他脱掉了身上略显累赘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旁边的集装箱上,只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将袖口的纽扣解开,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需要灵活。
做完这一切,沈聿深最后看了一眼张警官。张警官朝他重重地点了下头,眼神里是无声的承诺和担忧。
沈聿深收回目光,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孤狼般冰冷、专注。他不再犹豫,迈开脚步,独自一人,朝着码头东侧那片被黑暗和危险笼罩的泊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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