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锭冰冷坚硬,硌在掌心。
“崔?谢过主母及管事厚爱,届时必当准时赴约。”他微微颔首,语气无喜无悲。
陈管事笑容可掬:“如此甚好。敝府定当扫榻以待。”他再次拱手,不再多言,转身便带着家丁登上马车。青幔锦帘的马车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调转方向,马蹄踩着潮湿的青石板路,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哒哒”声,很快消失在州桥稠密的人流与店铺影壁之后。
围观的人群嗡嗡着散去,留下崔?一人独立在河埠头,身侧是喧嚣流淌的汴河。冬日稀薄的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在清俊的面容投下一小片浅淡的阴影。他默默将那个分量非凡的锦缎荷包塞入怀中,紧贴着衣衫,冰凉似铁。
他抬步走向书坊方向,步履依旧沉稳,只是每一步都踏在泥泞未干的路上,留下清晰而沉重的印记。远处大相国寺的钟声悠扬传来,清越的声音穿透俗世,却洗不去崔?眼中沉凝如渊的墨色。这京都的笔直大道看似宽阔无遮,实则步步惊心。墨香雅韵、市井铜臭、权贵威压……层层叠叠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而他崔皓月,这囊中尚有碎银的寒门书生,这身负绝艺的墨客,在即将踏入那扇高耸而神秘的府门之前,必须为自己筑起一道坚实的壁垒——一处真正的安身之所。
风自河面卷起,带着彻骨的寒意,撩动着他青布直裰的衣角。州桥的喧闹依旧鼎沸,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崔?的身影在雪后初晴的光影里,如孤峰伫立,沉默而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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