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零的领域如同退潮般消散。
现实的时间流速恢复正常的瞬间,诺顿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龙爪,距离路明非的额头仅有毫厘之差!锋锐的爪尖带来的死亡寒意,已经刺破了皮肤!
路明非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爪子上覆盖的、冰冷狰狞的青铜鳞片,以及鳞片缝隙间沾染的、属于诺顿自己的暗金色血液。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都凝固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身体僵硬得如同冰雕,连闭上眼睛等死都做不到。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间隙,一个熟悉又诱惑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和迫不及待:
“哥哥,交易吗?”
“龙王朝你来了哦,再不决定可就真的来不及啦。”
“只要四分之一的生命,很公道的价格,你就能做到……嗯,几乎任何事情哦?比如,让眼前这个大块头瞬间变成飞灰?或者让你立刻出现在安全温暖的摩尼亚赫号上喝冰爽的汽水?”
是路鸣泽!那个神出鬼没的小魔鬼!
若是平时,路明非肯定吓得一哆嗦然后开始讨价还价。但此刻,极致的恐惧反而催生出一种奇怪的麻木。他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下一秒就要捏碎自己脑袋的龙爪,又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旁边那尊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冲来、试图为他挡下这一击的青蓝色武神,以及武神额头水晶中,沈炼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写满了焦急和决绝的眼睛。
不知为何,路明非那几乎停止运转的大脑里,突然闪过这三个月来的一幕幕——泳池里呛水时伸过来的手,跑步跟不上时不耐烦却依旧放慢的背影,楚子航刀下鬼哭狼嚎时靠在墙边无声的注视,还有刚才,那毫不犹豫跃入深水将他从龙爪下捞起的巨大身影……
一种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信任感,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冰冷的恐惧中顽强地燃起。
他在脑海里,对着那个诱惑的声音,轻轻地、却又异常清晰地回答:
“暂时……不用了。”
“嗯?”路鸣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讶异,“为什么?价格可以商量哦哥哥?八分之一?不能再低了!”
“四分之一的生命……太昂贵了。”路明非的意识回答道,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即将落下的龙爪,“而且……我兄弟……会救我的。”
他说出了这句话,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路鸣泽似乎沉默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好吧……那就祝你好运咯,我亲爱的哥哥。希望你的信任……别被捏碎。”
低语声如同潮水般退去。
也就在路鸣泽声音消失的同一瞬间——
诺顿那蕴含着毁灭力量的龙爪,其最尖锐的爪尖,已经触碰到了路明非额头的皮肤!
一丝轻微的刺痛传来,一滴鲜红的血珠,从破口处渗了出来,缓缓滑落。
路明非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头骨碎裂的剧痛并未传来。
那恐怖的力量,那下压的龙爪,在触碰到他皮肤、流出那一滴血之后,竟……猛地停顿了下来!
诺顿的身体,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僵直在了水中。
路明非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睁开一丝眼缝。
他看到,诺顿那双燃烧着仇恨与疯狂的熔金竖瞳,此刻正死死地、几乎是贴着脸地瞪着他。但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疯狂的仇恨如同潮水般退去,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难以形容的……茫然?甚至是一丝……挣扎?
仿佛这近距离的接触,路明非血液中某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熟悉气息,像一根细针,短暂地刺破了那被愤怒和悲伤完全包裹的龙王之心,触碰到了某个被深深埋葬的、名为“老唐”的角落。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
足够了!
轰!!!
一截燃烧着暗红色熔岩光焰的、巨大狰狞的刀尖,猛地从诺顿胸前心脏的位置破膛而出!带出大蓬大蓬暗金色的、如同融化的黄金般的龙血!
【暴怒】!完全体须佐能乎手持的【暴怒】,从背后,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龙王诺顿的心脏!
诺顿的身体剧烈地一震!眼中的那丝茫然和挣扎瞬间被无尽的痛苦和生命的飞速流逝所取代。他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仿佛漏风般的嗬嗬声,抬起的手臂,那只要捏碎路明非脑袋的龙爪,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所有的力量仿佛都被这一刀抽空。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因为距离太近,因为那贯穿心脏的一击似乎也击碎了某种外在的狰狞,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了这张脸——那张熟悉的、平时总是带着点贱笑和怂气的、会和他一起在星际争霸里骂脏话的……老唐的脸!
虽然覆盖着冰冷的鳞片,虽然扭曲着痛苦,但那五官轮廓,分明就是老唐!
为什么……偏偏是你?
一股汹涌澎湃到无以复加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路明非所有的恐惧和侥幸,狠狠撞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眼眶瞬间就红了,温热的液体混合着冰冷的江水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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