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林薇在小心翼翼地、甚至是有些慌乱地避开他。
不是那种女孩子闹别扭似的赌气或冷战,而是一种混合了困惑、不安、犹豫,甚至可能是一丝惧怕的……悄然远离。
下课铃声尖锐而突兀地响起,瞬间打破了教室里沉闷得令人昏昏欲睡的氛围。
数学老师似乎还意犹未尽,看着黑板上还没讲完的题目,无奈地摇摇头,最终还是布置了大片的作业,宣布下课。
教室里瞬间像是投入了沸石的油锅,一下子炸开了锅。同学们纷纷从各种状态中惊醒,蜂拥而出,急着冲向小卖部补充能量、跑去操场抢占篮球场、或者只是单纯地涌到走廊上晒晒太阳,透口气,和相熟的朋友打闹说笑。
按照过去一段时间形成的、不成文的习惯,林薇有时会稍微磨蹭一下,收拾东西的速度慢半拍,似乎等他一起离开,路上或许会讨论一下刚才没完全听懂的数学题,或者只是简单地并肩走一段,沉默,却也不显得尴尬。
但今天,下课铃几乎是刚敲响第一个音符,她就像是听到了发令枪,猛地合上刚刚摊开没多久的书本,几乎是有些慌乱地、近乎粗暴地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书包,拉链都没完全拉好,就低着头,抓起桌上的水杯,快步从另一侧靠墙的过道绕开,几乎是小跑着汇入了涌出教室门口的人流中,纤细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了嘈杂的走廊里。
她的背影,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荒而逃的意味。
石小凡沉默地看着她几乎是逃离般的消失方向,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桌上那支黑色的中性笔,笔身在他指尖灵活地翻滚,划出一个个无声的圆圈。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迅速变得冰冷和宽阔的、名为“疏远”的鸿沟,正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裂开。
他向后靠向并不舒适的木质椅背,闭上眼睛,抬起手,用指尖用力按压了一下微微发胀的太阳穴。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清晰地闪过关于林薇的种种片段记忆。
他刚重生回来,顶着“石小凡”这个身体原主留下的懦弱、透明、时常带着不明缘由旧伤的受气包身份,在学校里几乎像个幽灵。
是林薇,这个成绩总是稳定在年级前列、长相清秀温婉、在班里人缘很好、偶尔会被调皮男生偷偷称为“班花”的女生,并没有像有些人一样,对他露出明显的嫌弃、厌恶或者干脆视而不见。
她会在发作业本时,轻轻把他的本子放在桌子角落,而不是像扔垃圾一样随手丢过来,有时甚至会细心地将卷了角的本子抚平。
会在自由分组进行化学实验时,看到他又一次被默契的小团体排除在外、略显尴尬地站在原地时,主动走过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说:“石小凡,我们一组吧。”虽然整个实验过程话不多,但配合默契,她会默默分担大部分清洗仪器的繁琐工作。
他更清晰地记得那次,放学后,他因为值日晚走了一会儿,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刚出校门,就听到旁边小巷子里传来带着哭腔的争辩声。
是林薇。她被几个穿着隔壁职高校服、流里流气的男生堵在了巷子深处,自行车倒在地上。那几个男生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试图去拉她的书包带子。
他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破自行车往墙边一靠,沉默地走了过去,挡在了林薇身前,将她与那几个混混隔开。
那时他的力量远未完全觉醒,身材在同龄人中也算不上高大强壮,只是那双在生死边缘和北区血腥泥潭里淬炼过的眼睛,冷得像冰,厉得像刀,死死盯着那几个明显只是虚张声势的小混混,从喉咙里挤出低沉的一个字:“滚。”
那是一种完全不要命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用牙齿撕咬的狠戾气势,硬是唬住了那几人。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着“小子你等着”、“多管闲事”,终究还是悻悻地走了。
事后,林薇扶着墙,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推着自行车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却仰起脸看着他,眼睛因为蒙上了一层后怕的泪水而显得格外亮,像浸在水里的黑宝石,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却无比真诚:“石……石小凡……谢谢你。真的……没看出来,你……你挺勇敢的。”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悄然近了一些。
成了偶尔能自然而然说上几句话的同桌,会在临近大考时互相打气“加油”,会分享一本难得的、外面买不到的习题解析,会在对方偶尔回答出难题时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带着小小佩服的眼神。
她是他灰暗、压抑、充满危机的高中生活里,为数不多的、带着正常温度和光亮的存在,像是一点微弱但温暖的星火。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点星火也开始变得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了呢?
石小凡在心里默默地、仔细地回溯。
大概是从他频繁地、毫无征兆地“病”了几次,请了长假开始?(他记得有一次,他“病假”回来,林薇犹豫了好久,还是递过来一本记得工工整整的笔记,小声说:“这是上周的课堂重点,你……你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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