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极拎着一袋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和两杯豆浆，用钥匙打开了出租屋的门。
几乎是同时，卧室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小小一声压抑的抽气。
凌无极眉头微蹙，身形一动，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卧室门口。
只见小团子澈澈正手忙脚乱地从地上往床上爬，小屁股撅着，身上那件小恐龙连体衣背后沾了点灰，显然刚才是试图自己下床结果摔了个屁墩儿。听到开门声，他慌里慌张地想爬回原位假装还没醒，结果手脚并用，反而更显笨拙。
凌无极没作声，走过去，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伸手，轻松地将还在跟被子卷斗争的小家伙捞了起来。
澈澈小脸涨得通红，大眼睛忽闪忽闪，不敢看爸爸，声如蚊蚋：“爸爸……我、我刚醒……”
凌无极没拆穿他，只是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拂过他沾了灰的屁股后面，那点灰尘瞬间消失无踪。他抱着儿子走到狭小的餐桌旁，将他放在专属于他的小椅子上。
“吃。”言简意赅，凌无极将包子和吸管插好的豆浆推到他面前。
肉包子的香气钻入鼻子，澈澈立刻把刚才那点小尴尬抛到了九霄云外，欢呼一声，抓起一个比他小手小不了多少的包子，啊呜就是一口，吃得两腮鼓鼓，像只贪食的小仓鼠。
凌无极坐在对面，看着儿子狼吞虎咽。他不需要进食，只是拿起一杯豆浆，慢慢喝着。凡俗五谷，于他仙体无益亦无害，但此刻，看着小家伙吃得香甜，这寡淡的豆浆似乎也多了点滋味。
“爸爸，”澈澈咽下嘴里的食物，吸了一大口豆浆，小嘴巴一圈都是奶沫，好奇地问，“你早上出去跑步了吗？”
“嗯，走了走。”凌无极拿过纸巾，自然地伸过去，擦掉他嘴边的奶渍。
“我们老师说，早上锻炼身体好！”澈澈晃着小脑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小眉头皱了起来，“可是我们幼儿园的滑滑梯那边，早上总是有好难闻的味道，我都不爱去玩了。”
“难闻的味道？”凌无极放下豆浆。
“嗯！”澈澈用力点头，努力形容，“就是……像臭鸡蛋，又有点像妈妈坏掉的化妆品，闻着头晕晕的。”
坏掉的化妆品？臭鸡蛋？
凌无极眼神微凝。寻常秽气，绝不会让身具他一丝微末血脉的澈澈感到“头晕”。他神识立刻如潮水般蔓延而出，精准地覆盖向小区隔壁那所设施普通的民办幼儿园。
果然，在幼儿园游乐区东南角的沙坑附近，他感知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腐朽阴冷气息的能量残留。这气息并非天然形成，更像是某种低阶魔物或邪秽之物短暂停留后散逸出的污秽之气，对凡人而言，长期接触会精神萎靡、体弱多病，对澈澈这样灵觉敏锐、却又未能自主控制体内灵力的孩子来说，反应会更明显些。
看来，这蓝星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太平。这等污秽之物，竟敢沾染孩童嬉戏之所。
“今天，我送你去幼儿园。”凌无极忽然开口。
正努力啃包子的澈澈猛地抬起头，大眼睛瞪得溜圆，满是惊喜：“真的吗？爸爸你送我去？”
自从他上幼儿园，每次不是妈妈匆匆忙忙送，就是邻居阿姨顺便捎他过去，爸爸还从来没送过他呢！
“嗯。”凌无极起身，“快吃。”
“噢！”澈澈立刻来了精神，包子啃得更快了，差点噎住，赶紧喝了一大口豆浆顺下去。
半小时后，凌无极牵着换好幼儿园制服、背着小书包的澈澈，走出了单元门。澈澈挺着小胸脯，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和骄傲，遇到熟悉的邻居奶奶，还会主动大声打招呼：“张奶奶早上好！今天我爸爸送我上学！”
老旧的居民小区离幼儿园不远，穿过一条小巷就是。
这个时间点，正是送孩子的高峰期。幼儿园门口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和家长。穿着统一服装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像一群归巢的小鸟。
凌无极这一大一小，气质迥异的组合，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大人穿着普通甚至寒酸，但身姿挺拔，容貌俊逸非凡，尤其那双眼睛，淡漠沉静，仿佛蕴着无尽星空，与他这身打扮格格不入。小的那个，白嫩精致，活泼可爱，一双大眼睛灵动十足，紧紧牵着爸爸的手，好奇地四处张望。
“那是……澈澈的爸爸？第一次见呢。”
“长得可真俊，就是穿得……”
“澈澈长得像爸爸，真好看。”
细碎的议论声传来。
澈澈却毫不在意，他仰着小脸，全是自豪。李老师已经站在园门口迎接孩子，看到凌无极，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赶紧笑着迎上来：“凌先生，您送澈澈来啦？”
“嗯。”凌无极微微颔首，目光却已越过她，落在那处散发着污秽气息的沙坑角落。那里围着彩色塑料栏杆，几个孩子正在里面玩小铲子。
“李老师，”凌无极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片沙坑，今日之内，不要让孩子们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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