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退得慢,像从人骨头里抽髓。沈照跪在青砖上,探阴棒还插在地缝里,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发白。她没动,不是不想,是动不了。左眼像是被烧红的铁钎捅过,血止了,可那股热还在,顺着颅骨往脑仁里钻。
闻人烬站在三步外,赶尸铃残片攥在掌心,边缘割进皮肉。她盯着那截从黑水里捞出来的婴儿手指——温的,指尖微弯,指甲盖泛着淡粉,像刚离娘胎没多久。它不该在这儿,不该在黑水里,更不该还有体温。
“这玩意……活着?”她声音哑,像是喉咙里塞了把沙。
沈照没抬头,只把探阴棒往下压了半寸。棒尖触到底,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敲在朽木上。黑水翻腾,却不敢靠近那手指,反倒退开一寸,像怕了什么。
“不是活的。”陈九黎站在她身后,红绸垂在臂弯,破了三个洞,边缘焦黑。他低头看着自己左眼,金纹还在转,可转得慢了,像快没油的灯芯。“是‘始’。”
“始?”
“祭的开始。”他蹲下,银针在指间翻了个花,“三十七口人,一把火,一场雨,一个婴儿。他们要的不是死祭,是生祭。从出生那一刻,就开始养这阵。”
闻人烬咬牙,舌尖一疼,血涌出来。她没擦,直接把血抹在铃片上。铃身一震,嗡鸣声起,黑水猛地缩回地底,像是被抽了筋。
她抬手,铃片对准婴儿手指,轻轻一震。
“叮。”
指甲裂了条缝。
再震。
“叮。”
指甲崩开,碎片飞起,在空中悬停。
第三震。
“叮。”
碎片排开,成行成列,像是被无形的手摆好。一个八字命盘浮在半空——庚午年七月初七子时三刻。
陈九黎的名字。
他盯着那命盘,没说话,只把银针往袖口一收。针尖沾了点血,不知是谁的。
“你生辰?”沈照终于抬头,声音像砂纸磨铁。
“嗯。”
“和这阵……同一天?”
“差一个时辰。”他笑了一下,嘴角扯动,“我落地时,这阵刚封上最后一道口。”
闻人烬盯着他,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抖。“所以你也不是外人?你也是他们挑的?”
“我不知道。”他摇头,“但我知道,这阵要的不是闻人烬一个,是三个。”
“三个?”
“生祭之始,命格相扣。”他抬手,点了点命盘,“一个在阵里,一个在阵外,一个在阵心。闻人烬是始,你是引,我是……钥匙。”
沈照猛地站起身,探阴棒拔出,带起一串黑水。她盯着他左眼:“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反手抽出银针,针尖对准自己左眼金瞳,“你们拿命祭阵,我拿眼破局。”
话没说完,针已刺入。
没有惨叫,只有血喷出来,溅在青砖上,像一朵朵红梅。金血顺着脸颊流,滴进黑水,瞬间,黑水不动了。
像冻住。
然后,开始冒泡。
不是腐蚀,是净化。黑水翻腾,颜色变浅,由墨转灰,由灰转清,最后竟成一道细流,蜿蜒着往地底渗去。
“这……”闻人烬瞪眼,“它在喝?”
“不是喝。”沈照盯着那流,声音发紧,“是认。”
陈九黎拔出银针,左眼蒙血,可金纹还在,只是暗了。他抬手抹了把脸,血混着汗,糊了一手。
“它认的是这个。”他指了指眼,“前世道基,今生命格,两头拴在一根线上。它等的就是这一刻。”
话音刚落,地下一声闷响。
七根青铜柱同时震颤,柱身裂开,黑水从裂缝喷出,不再是气,是液,浓稠如血。可喷到半空,又被那股清流一冲,瞬间稀释,落地成溪。
“它在逃。”沈照低声道。
“不。”陈九黎眯着右眼,盯着地底,“是它藏的东西,被逼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第七根柱底窜出,不是烟,不是气,是实打实的臂——漆黑如焦炭,关节扭曲,五指如钩。它刚伸出一半,就被清流一冲,皮肉发出“嗤嗤”声,像是被火烫过。
那臂猛地抽搐,硬生生从地底拔出。
整条右臂,连着半截肩胛,被硬扯出来。
断口处,不是血肉,是链。
青铜链,粗如拇指,环环相扣,深埋在骨肉里。链身阴刻三字——“陈九黎”。
沈照呼吸一滞。
闻人烬手一抖,铃片差点落地。
陈九黎盯着那链,没动,也没说话。他只是慢慢蹲下,伸手,指尖碰了碰那冰冷的青铜。
链子没动,可他手指下的砖地,开始震动。
不止是砖地。
整条街,整座城,地下深处,传来一阵阵脉动,像心跳。
“它把你……焊在阵里了?”沈照声音发颤。
“嗯。”他点头,“从生下来那天,就焊死了。”
“那你还敢刺眼?不怕把自己……废了?”
“怕。”他笑了,笑得有点歪,“可我不刺,你们就得死。我死,阵破;我活,阵改。赌一把,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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