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仲夏,赤日炎炎。
玄沧界,东域,青州,落霞村。
龟裂的土地像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原本应该郁郁葱葱的庄稼,如今只剩下一片片枯黄的秸秆,在灼热的阳光下有气无力地耷拉着。村口那棵百年老槐,也失去了往日的枝繁叶茂,叶子落得七七八八,只有几根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这场持续了半年的大旱。
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无力的咳嗽和孩童因饥饿发出的哭闹,随即又被大人们压抑的叹息所淹没。
村西头,靠近后山的地方,有一座早已废弃的土地庙。庙宇不大,屋顶破了好几个洞,阳光透过破洞洒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明亮的光斑。庙门也只剩下一扇,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随风吱呀作响。
庙宇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名叫林辰。他穿着一身补丁摞补丁的破旧麻衣,洗得发白,紧紧地贴在干瘪的身上,勾勒出细瘦的骨骼轮廓。他的头发枯黄,像是一堆杂乱的稻草,脸上沾满了灰尘,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倔强。
林辰怀里紧紧抱着半块从河边摸来的、已经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麦饼,这是他今天一整天的口粮。他是个孤儿,爹娘在他五岁那年就死于一场瘟疫,从那以后,他就成了落霞村人人避之不及的“灾星”。
“灾星来了,快躲开!”
“别让他靠近,会带来晦气的!”
“爹娘,我怕……”
这样的话语,林辰从小听到大。村里的人不仅不接济他,反而常常将他当作出气筒,抢走他好不容易找来的食物,甚至拳打脚踢。他只能躲在这座破庙里,靠着挖野菜、摸鱼虾、捡村民丢弃的残羹剩饭勉强活下去。
今天,他运气不错,在村头王地主家的泔水桶边,捡到了这半块麦饼。虽然已经变质发馊,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他来说,这无疑是珍馐美味。
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粗糙的麦饼刺得他喉咙生疼,馊味也直冲鼻腔。他强忍着不适,慢慢咀嚼着,将这来之不易的食物咽进肚子里,感受着一丝微弱的暖意扩散开来。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噗通”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倒在了门口。
林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缩到了供桌底下,透过桌腿的缝隙,警惕地望向庙门。
只见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中年男子,背靠着门框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他的头发散乱,脸上布满了尘土和血污,眼神萎靡,显然受了极重的伤。在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布囊,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
“咳咳……”中年男子咳嗽了几声,喷出一口血沫,眼神更加黯淡了。
林辰在供桌底下缩了许久,见那男子似乎没有威胁,才慢慢探出头来。他认得这种穿着打扮,村里偶尔会有这样的人经过,大人们都叫他们“修士”,说他们能飞天遁地,拥有非凡的力量。
只是,眼前这个修士,看起来却如此虚弱,和村里那些吹嘘的形象截然不同。
中年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林辰身上。当看到这个瘦小、脏兮兮的孩子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小……小家伙……”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能……能不能给我……一点水?”
林辰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他从小就被人欺负怕了,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中年男子看出了他的防备,苦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兽皮包裹的东西,递了过去:“小家伙,我……我是个修士,被仇家追杀,才落得这般田地。这东西……给你,换一口水,行吗?”
林辰的目光落在那兽皮包裹上,又看了看中年男子干裂的嘴唇和祈求的眼神,心中那点警惕,渐渐被一丝莫名的情绪所取代。他想起了自己饿肚子时的难受,或许,这个修士也很痛苦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站起身,走到庙门后的水缸边。水缸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缸底浅浅的一层浑浊的泥水。他拿起旁边一个破碗,舀了半碗泥水,走到中年男子面前,递了过去。
中年男子接过破碗,不顾水的浑浊,一饮而尽。喝完水,他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看着林辰,眼中的怜悯更甚:“多谢你,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林辰。”男孩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怯懦。
“林辰……”中年男子低声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好名字。我叫赵海,是个引气后期的修士。”
他顿了顿,仔细打量了林辰一番,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探查着什么。过了片刻,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化为深深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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