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老者那声近乎颤抖的追问,如同惊雷炸响在林枫耳边。
“这莫非是...‘那个地方’的传承?!”
地脉熔炉平台上一片狼藉,残余的魔气与炽热的地火气息交织,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熔金属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幸存的炼器师和修士们惊魂未定,却都不由自主地被老者的话语吸引,目光聚焦在林枫背后那看似朴素的剑匣上。
林枫心脏狂跳,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剑匣背带。这剑匣与残卷是他最大的秘密,亦是招致杀身之祸的根源。眼前这老者竟能一眼窥破玄机?他体内新生的剑气本能地激荡起来,发出细微却锐利的嗡鸣,右臂及胸膛上新蔓延开的金色剑纹明灭不定,流露出戒备与惊人的锋芒。
舒婉儿悄然上前半步,与林枫并肩而立,面纱之上那双清眸警惕地打量着激动不已的老者,指尖已有灵光暗蕴。孟浪也收敛了嬉笑,晃了晃酒壶,看似随意,实则巧妙地卡在了老者与林枫之间的移动路线上。
老者见状,猛地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眼中的炽热,但那巨大的、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手掌仍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环视四周,声如闷雷般喝道:“看什么看!魔崽子打上门了都没屁用,现在倒有闲心看热闹?都滚去收拾!今日之事,谁敢外传半句,老子把他扔进地心熔眼里化了!”
声浪裹挟着长期执掌权威的威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强悍灵力,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周围的炼器师和顾客们脸色一变,纷纷低头,不敢再多看多听,迅速散开收拾残局,修复受损的平台和器具。
驱散闲人后,老者目光重新回到林枫身上,眼神复杂无比,激动、审视、期盼,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敬畏。他尽量放缓语气,但那洪钟般的嗓音依旧震得空气发颤:“小子...老夫墨渊,执掌这地脉熔炉三百余年,一生浸淫炼器铸兵之道。绝不会看错!你剑匣之上那‘云纹雷篆’、‘星络金络’,还有那内敛却至高无上的锐金道韵...普天之下,唯有传说中的‘九天云阙’的剑修,方会以此法炼制剑匣温养本命剑胎!”
他死死盯着林枫背后的剑匣,仿佛在看一件绝世瑰宝:“还有...你方才突破时泄出的那一丝残卷气息...苍茫、古老、包罗万象...更绝非寻常之物!它们...它们是否来自同一处?”
林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九天云阙”?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母亲留下的笔记中也从未提及。但墨渊的语气和神情做不得假,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认可。
是福是祸?坦白还是隐瞒?
林枫目光扫过身旁的舒婉儿和孟浪。舒婉儿眸中银光微闪,对他几不可察地轻轻颔首,似是判断老者并无恶意。孟浪也撇撇嘴,灌了口酒,眼神示意他暂且信之。
电光石火间,林枫已有决断。他深吸一口气,迎着墨渊灼灼的目光,缓缓解下背后的剑匣,并将其打开,露出了那页非金非玉、刻满无数细密剑形符文的古老残卷。
“晚辈林枫,确有机缘获得此物与剑匣,但并非来自前辈所说的‘九天云阙’。至于其来历...请恕晚辈不便详述。”林枫语气不卑不亢,既承认了东西的存在,也守住了最后的秘密。
当那页残卷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时,整个地脉熔窟仿佛微微一滞!
轰隆隆——!
下方巨大的岩浆湖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骤然沸腾得更加剧烈,赤红色的岩浆翻滚咆哮,激起数丈高的火浪!平台上,所有炼器炉中的火焰齐齐向上窜起,发出欢快的呼啸!散布各处的无数法器、胚胎,乃至废弃的边角料,都在这一刻齐齐发出轻微的震颤嗡鸣,仿佛在朝拜它们的君王!
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金火灵气,如同受到帝皇召见的臣子,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在林枫周身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旋涡,缓缓注入他体内,滋养着那新生的剑胎。
墨渊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页残卷,呼吸骤然粗重!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似乎想触摸,却又猛地缩回,仿佛怕自己的凡俗之手玷污了圣物。他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叹息:
“...大道显化...器道源流...果然是它...传说中的《太虚剑典》...炼器师的至高圣物之一...竟真的...还存在世间...”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感慨与敬畏,甚至眼眶都有些发红。对于一个将毕生奉献给炼器之道的人来说,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圣典,哪怕只是一页残卷,也是足以撼动道心的大事。
良久,墨渊才勉强平复心绪,目光无比复杂地看向林枫,语气前所未有地郑重:“孩子...你可知你怀揣的是何等重宝?又可知它意味着怎样的灾祸与机缘?”
不等林枫回答,他猛地一跺脚!
轰!
平台震动,一道复杂的环形阵图自他脚下亮起,瞬间扩张,将林枫、舒婉儿、孟浪以及他自己笼罩在内。阵光流转,形成一个强大的隔绝结界,内外声音、气息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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