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里福德城堡被一片虚假的悲戚笼罩。黑色的幔帐悬挂在廊柱间,魔法灯盏被调节成昏暗的光线,家族成员们无论内心如何,脸上都挂着格式化的哀伤。哭泣声此起彼伏,却听不出多少真情实感,更像是一场必须出演的戏剧。
莱纳斯穿着一身不合身的黑色丧服,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他看着那具华丽的、铭刻着家族徽记的棺椁——那里面躺着的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那棺椁里是空的,或者只有一些无意义的替代品。真正的爷爷,早已化作一捧灰烬,被秘密地保存起来。这个认知让他更加痛苦,也更感到一种荒谬的悲凉。爷爷连死后,都无法安然地躺在家族的墓穴里,需要如此隐秘地安排。周围的那些虚伪哭声和表演,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恶心。他的悲伤是无声的,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他整个人淹没。最后的温暖……没了。这个世界,从此只剩下彻骨的寒冷和需要面对的豺狼。
葬礼的流程漫长而繁琐,每一个环节都彰显着赫里福德家族的“体面”和“传统”。莱纳斯机械地跟着行动,目光却一次次掠过那具空棺。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和爷爷在一起的片段:塔楼里温暖的灯光、魔药苦涩却安心的味道、爷爷低沉耐心的讲解、那双总是蕴含着复杂情绪却从未放弃过他的深邃眼睛……以及,爷爷在病重后期,某次握着他的手,看似无意却极其郑重地低语:“孩子,记住,我死后,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东西……尤其是关于我‘归宿’的。真正的告别,不在于形式。你要坚强,只信我留给你的……”那时他不完全明白,现在,他懂了。每一帧回忆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也让他更加看清这个家族令人作呕的虚伪和爷爷深远的顾虑。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孤独。不是被排斥、被虐待的孤独,而是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理解你、保护你的人之后,那种置身于人海却如同漂泊在无尽虚空般的绝望。而这份孤独里,还掺杂着守护一个巨大秘密的沉重。
葬礼终于结束。吊唁的宾客们带着各式各样的表情离去,城堡里似乎瞬间空旷了许多,但也更加冰冷。
第二天,家族的核心成员们齐聚在主厅,怀着压抑不住的期待和紧张,等待着律师宣读遗嘱。悲伤的气氛几乎瞬间被一种贪婪的焦灼所取代。爷爷奥利安作为前任族长和强大的法师,个人积累的财富和资源是极为可观的。
律师是一个穿着一丝不苟、面容刻板的中年男人,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展开厚厚的遗嘱卷轴,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开始宣读。
果然,遗嘱的内容没有让绝大多数人“失望”。
家族主要的商业股份和魔法产业,由儿子阿尔伯特·赫里福德继承,并依循传统,阿尔伯特正式接任家族大族老的席位,权势更上一层楼。
位于王都黄金地段的两处豪华宅邸,分别赠予长孙凯登·赫里福德和长孙女伊莎贝拉·赫里福德。
一系列珍贵的魔法古董、珠宝首饰、高级魔法材料,也被详细地分配给了阿尔伯特、塞拉菲娜、凯登和伊莎贝拉。
赫里福德家族世代统治的领地,其领主之位自然由新任族长阿尔伯特继承。
此外,还有一些分散的金币和财产,则分给了家族的其他旁支成员和一些老仆。
每念到一项,被点名的人脸上就难以抑制地露出满意和喜悦的神色,虽然他们极力想用悲伤的表情掩饰,但那扭曲的模样显得格外滑稽。大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络”,几乎快要冲散前几天残留的哀伤。
阿尔伯特挺直了腰板,脸上是志得意满的威严。塞拉菲娜夫人抚摸着新到手的宝石项链,嘴角微翘。凯登和伊莎贝拉交换着兴奋的眼神,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挥霍这笔巨额财富。
遗嘱似乎念完了。律师合上了卷轴。
大厅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然后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都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嘲讽和快意,投向了始终沉默地站在角落阴影里的莱纳斯。
他的名字,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凯登第一个忍不住,他走到莱纳斯面前,下巴扬得高高的,用充满优越感和讥讽的语气说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是彻头彻尾的厄运之子,连爷爷最后都不屑于给你留下一个铜子儿。你存在本身,就是对赫里福德这个姓氏最大的玷污。连爷爷的葬礼,你都只配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最后面!”
伊莎贝拉用精美的丝绸折扇轻轻扇着风,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声音娇柔做作:“唉,本来还以为爷爷至少会装装样子,给你点打发乞丐的东西呢。看来爷爷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谁才是家族的珍宝,谁……是连看一眼都嫌脏的污泥。恐怕爷爷在天之灵,都不想让你靠近他的安息之地呢。”她的话语恶毒地刺向莱纳斯心中最痛的地方,暗示他连悼念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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