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崎岖,晨露打湿了裤脚,他却走得极稳。藤筐里垫着油纸,底层是熏得油亮的兔肉干——那是他用陷阱逮到的肥兔,用松针慢火熏了整整一夜,肉质紧实,带着松木的清香。上层则藏着他真正的“底牌”:半斤雪白细腻的硝石粉、半斤提纯过的硫磺块,还有一小袋磨得极细的木炭粉。
这些东西在市井不算稀世珍宝,硝石能腌肉,硫磺能驱蛇,木炭能烧火,但叶飞羽拿出来的,是经过七遍提纯的精品。尤其是那硝石粉,白得像雪,捻在指尖能感觉到冰凉的滑腻,寻常猎户挖一年也未必能凑出这么一小包。
“陈酒鬼嗜酒,酒是火气,伤脾胃。”叶飞羽边走边盘算,“硝石性寒,能制冰,能存药,懂行的人自然知道它的价值。硫磺提纯后能配药,治跌打损伤的药酒里,少不得这东西。至于木炭……”他嘴角勾起抹笑意,这是给未来埋的线。
溪头村比想象中热闹,土坯墙围成的院落错落有致,村口老槐树下,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村民正蹲在地上抽烟袋,见他背着藤筐走来,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叶飞羽低着头,脚步匆匆,一副“怯生”的模样,恰好符合“守墓少年”的人设。
按张铁山的描述,他很快找到了村东头那座破院。
院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坑洼的空地,一扇木门歪歪斜斜地挂着,门楣上果然悬着半块锈迹斑斑的铁皮,边缘卷曲,依稀能看出盾牌的轮廓。风穿过门洞,带着股淡淡的酒气和草药味。
叶飞羽深吸一口气,抬手叩门。
“咚、咚、咚。”
三声轻响后,院内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伴随着含混的嘟囔:“谁啊……扰老子睡觉……”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探了出来。
那是个约莫六十岁的老者,头发像乱糟糟的鸟窝,眼袋浮肿,眼角的皱纹里积着污垢,身上那件袍子油光发亮,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眯着醉眼,上下打量着叶飞羽,目光在藤筐上转了一圈,又落回他洗得发白的衣服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你是?”老者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酒气扑面而来。
“小子叶飞羽,是回天岭守墓的。”叶飞羽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不谄媚,“奉张铁山教头的指点,特来拜见陈教头,想求您老教点强身健体的本事。”
“张铁山?”老者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种说不出的嘲弄,仿佛听到了什么久远的笑话,“那夯货,还记得老子?”他拉开门,侧身让开,“进来吧。”
叶飞羽跟着走进院子,才发现这破院另有乾坤。坑洼的地面虽不平,却隐约能看出是个演武场的轮廓,角落里堆着的“破烂”,仔细看去竟是些断了弦的弓、卷了刃的刀,还有几块带着斧痕的青石——那分明是练力气用的石锁。
老者走到院子中央的竹椅上坐下,那椅子腿晃悠着,仿佛随时会散架,他却坐得稳如泰山。他指了指面前的空地:“拜师礼呢?老子这武馆,不养闲人。”
叶飞羽解开藤筐,先拿出兔肉干:“小子没什么值钱东西,这是山里逮的野兔,熏了点,给您老下酒。”
老者瞥了一眼,没动。
叶飞羽又拿出那包硝石粉,油纸展开,雪白的粉末在阳光下泛着莹光:“这是小子在山里采的硝石,挑了最干净的,磨成了粉,或许……能给您老存药、腌肉用。”
老者的目光终于动了。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黑泥。他捻起一点硝石粉,在指尖搓了搓,又凑到鼻尖闻了闻,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久历世事的精准。
“嗯?”他喉间发出一声轻哼,没说好坏,又看向硫磺块。当看到那半透明的晶体里几乎没有杂质时,他原本耷拉的眼皮,微不可察地抬了一下。
“还有点木炭粉。”叶飞羽把最后一袋东西推过去,“烧火或许旺些。”
老者终于拿起一块兔肉干,塞进嘴里慢慢嚼着,目光落在叶飞羽脸上,那眼神不再是醉醺醺的浑浊,而是像淬了冰的刀,仿佛要剖开皮肉,看到骨头里去。
“叶家的人?”他慢悠悠地问,“安乐侯府的旁支?守墓?”
“是。”叶飞羽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父母早亡,被族叔送来守墓。”
“守墓好啊。”老者笑了,嘴角扯起的皱纹里藏着说不清的意味,“守着死人,总比被活人算计强。”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想学武?知道武是什么吗?是能劈开骨头、捅穿肠子的杀人技!老子教的,是怎么在狼嘴里抢肉吃,不是让你强身健体当摆设!”
叶飞羽心头一凛,知道这是关键的考验。他没有说“我不怕”,也没有说“我能行”,只是弯腰,对着老者深深一揖:“小子只想活下去。回天岭的狼要吃人,侯府的人……也未必是善类。学杀人技,只为不被人杀。”
话音落地,院子里静得能听到风吹过破盾牌的“呜呜”声。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有点意思。比张铁山那夯货会说话。”他指了指院子角落那块磨盘大的青石,“去,把它搬起来,绕院子走三圈。能做到,老子就收你这个徒弟。”
叶飞羽看向那块青石,心沉了沉。
那石头至少有三百斤,以他现在的力气,若是全力施,未必搬不起来,但那样一来,“瘦弱少年”的伪装就彻底破了。可若是搬不动,这难得的机会便会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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