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烧好像退了些?”牛文铜大步走到床边,声音洪亮,带着关切。他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叶飞羽的额头,动作并不轻柔,却带着一种坦荡的暖意。
“好多了,多谢……少庄主救命之恩。”叶飞羽挣扎着想撑起身子,表达谢意,却被牛文铜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按住了肩膀。
“躺着!别乱动!”牛文铜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李郎中交代了,你的腿骨刚接上不久,必须静养,否则前功尽弃。”他在床边的条凳上坐下,目光锐利而温和地打量着叶飞羽苍白的脸和那双依旧充满迷茫的眼睛。“刚才听小翠说,”他朝旁边的少女示意了一下,“你……记不起自己是谁了?”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丝凝重。
叶飞羽艰难地点了点头,眼中无法抑制地流露出一丝苦涩和脆弱:“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名字,家在哪里,怎么到的河边……一片空白。”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承认自己的残缺。
牛文铜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思考。屋内的空气有些凝滞,只有药味在静静弥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带着安抚的力量:“既然如此,那就先别想太多。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身体养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腿,还有头上的伤,都得好好将养。想不起来的事,急也无用,或许养好了身体,哪天灵光一闪,就都想起来了。”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院子里阳光正好,几只麻雀在柴垛上跳来跳去。“至于名字……”他沉吟着,目光扫过叶飞羽空茫的脸,又落回窗外波光粼粼的小河方向,“你是被河水冲来,才到了我们牛家庄,也算是水给了你第二次命。不如,就先随了这‘江’姓?单名一个‘枫’字。取‘江枫渔火对愁眠’之意,虽有些萧索,却也应了这深秋之景,也盼你如枫树般,经霜愈红,坚韧不拔。你看如何?”他看向叶飞羽,眼神里带着征询,也带着一种给予新生的郑重。
江枫……叶飞羽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全新的名字。江水,枫树。没有根的记忆,只有眼前这随波而来的意象。这个名字很陌生,像一件借来的衣裳,但它至少提供了一个存在的标识,一个可以被人呼唤的代号。没有抗拒,也没有认同,只是在巨大的虚无中,暂时有了一个可以立足的点。
“多谢少庄主赐名。”他低声道,声音依旧沙哑,却透出一丝接受现实的平静。
牛文铜爽朗地笑了笑,那笑容冲淡了他眉宇间的英武之气,显得格外真诚:“不过是个临时的称呼罢了,方便大家叫你。不必谢我。等你哪日想起自己的真名,随时改回来便是。”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暖意的阴影,“你且安心住下养伤,有什么需要,无论是吃的用的,还是心里烦闷想找人说话,只管跟小翠说,或者直接让人叫我。把这里当自己家,不必拘束。”说完,他拍了拍叶飞羽没受伤的肩膀,那力道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鼓励,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屋子。
少女小翠立刻端起已经温凉了一些的药碗走过来,细声细气地说:“江大哥,该喝药了。李郎中说了,这药得趁温喝才有效。”
江枫——这个新生的名字第一次被呼唤——目光落在碗中那深褐色的、散发着浓郁苦涩气息的药汁上。他没有犹豫,接过碗,屏住呼吸,仰头一饮而尽。那难以言喻的苦涩瞬间霸占了整个口腔,顺着喉咙一路灼烧下去,却带来一种奇异的、对抗病痛的清醒感。这苦涩,仿佛是他新生后品尝到的第一种真实滋味。
窗外的阳光明媚而温暖,透过窗棂,在简陋的泥土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院子里传来鸡鸭的鸣叫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和犬吠声,更远处,村庄的炊烟袅袅升起,融入湛蓝的天空。这个宁静、质朴、与世无争的牛家庄,成了他失去整个过去、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后,第一个落脚、喘息、并获得新名字的地方。而“江枫”这两个字,将伴随他,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开始一段完全未知、充满迷雾的旅程。前路何方?过往何在?他不知道。唯一能抓住的,是此刻身下稻草的粗糙触感,口中残留的苦涩药味,和窗外那一片安稳的、带着烟火气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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