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官大叫:
“刘千斤就是我!三代军户,你说!粮饷咋办?”
“说啊!”
“告诉俺们该咋办!”
“狗官、恁咋不说啊!”
众士卒个个激愤,顿时鼓噪起来,还有人叫着一把火烧了鸟衙门。
闹饷看来不假,张昊眺望四周天空,依旧是西北边火红,别处没有动静,听到身后有人抽刀,扭头怒道:
“都退后!”
下来台阶,见那些叫嚣的士卒傻眼后退,笑道:
“莫怕,本官······”
刘千斤羞怒道:
“害怕就不来了!”
“怕你个鸟,俺宰了你!”
“钦差又咋滴!”
张昊兀自背着手,扫一眼那些叫得最厉害的人,对刘千斤道:
“本官招流民治河的事你知道么?”
后面有人听到,悲愤怒叫:
“俺们当兵吃粮,一家人活得连那些流民都不如!”
刘千斤双目喷火道:
“你说这些废话作甚!我们的饷银咋办?”
张昊按下玩弄亲情牌的念头,打量眼前这厮。
很年轻,大概二十来岁,体格雄壮,脸庞青涩紧绷,手按腰刀,没戴头盔,穿着两臂过肩五寸、掩膝窄袖绵甲,脚蹬军制鞴鞋,不是靴子。
再看其他士卒,弓箭、枪刀、盾牌齐全,清一色的宣帽长袖破烂战袄,外面套了件土黄布背心,就像后世环卫工的马甲,此乃号衣,私造违法。
我明地域辽阔,气候差异大,加之战事不断,不同兵种,军服不一,屯田卫所士卒战袄破烂寻常,不过这些人的号衣却是崭新,他忽然回味过来。
“你们的号衣是不是进城才发的?”
士卒们顿时又鼓噪起来,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声泪俱下,还有人扬刀叫着杀进衙门。
“杀进衙门又能怎地?旱灾且不说,秋赋银子早被伊王取走,染坊被烧你们也晓得,补偿那些落难女子的几万两银子,是本官筹借而来。”
张昊长叹息、抹泪涕,指着北边王城方向道:
“本官是为收集伊王罪证来洛,银子就在那边,你们走错方向,来错地方了。”
两百多个士卒顿时一静,有人瞪眼痴呆、有人张嘴发愣。
张昊摇摇头,这些人只是别人手中的工具,他想起后世某些公蜘鸟人念叨的一句话:
恶之花盛开的土地,从来不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会让你盲目地仇恨,莫名地恐惧,稀里糊涂地活着,不明不白地死去。
刘千斤冷笑道:
“王城我们攻不进去,只能找你!”
“俺就找你!没有银子,那就别怪俺们动刀枪!”
“刘大哥,狗官在拖延时间,弄不来银子,咱们就完了!”
“早知如此,我就跟着曹百户他们,多少也能弄些银子!”
“刘百户,平时也没见你婆婆妈妈,按计划干吧!”
“横竖都是死,干吧!”
“反正也没活路!”
“杀了狗官!”
“杀了他!”
果然,一切都有预谋,其他城门的士卒,很可能在等出头鸟刘千斤的信号。
张昊发觉刘千斤的呼吸粗重,似乎马上就要爆发,决定再给这厮一次机会。
“刘百户,你被人利用了,有些事你可能不知,伊王要造反,否则本官何必调你们进城。
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昨日伊王寿诞,本官非但没去祝寿,还派人去索要勾结妖人的犯官。
朝廷已调集大兵,你们即便抢走金山银山又如何?你觉得背负谋反大罪,能逃出洛府么?
别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了,继续下去要不来欠饷,反而把自己家人和洛城百姓带进地狱。
“你、我为何要信你!”
刘千斤怒叫,不觉已是满头大汗。
你已经信了,张昊道:
“不是信我,是相信自己!你们可以跟着我,本官保证既往不咎,危机背后,也是你们的机遇,将功补过,未为晚也······”
“刘百户!军中哗变是死罪,狗官花言巧语,他的话岂能相信!”
刘千斤背后一个家伙急叫。
张昊循声望了过去,笑道:
“这位大哥,你为何不跟着曹百户发财?”
“我、我杀了你!”
那厮气急挺刀抢上,突然惨叫吐血,横飞出去。
刘千斤收脚看也不看,对张昊道:
“俺暂且相信你,今晚的事是申千户······”
人群里一个士卒急叫:
“刘大哥、长夏门那边动手了!”
长夏门就是南城门,府衙位于西南城正中,门前长街南边天空红光隐隐,显然是起火了。
“姓申的在南门?”
刘千斤点头,抱拳道:
“老爷,罪人愿去擒杀此贼!”
张昊觉得这货很上道,方才踹人那一脚也相当犀利,还这般年轻,是个人才啊。
“姓申的甚么计划?”
刘千斤尴尬道:
“罪人一心要讨饷,申有在昨日和我打赌,说我一文钱也讨不来,我去找王大眼,没想到遍寻不见这厮踪影,后来听卫城来人说,他全家老少都逃了,于是就气不忿,要找钦差老爷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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