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年,五月初八。
应天城的暮春已有几分初夏的燥意,但紫金山南麓的帝国大学医学院区域,却常年笼罩着一股混合了草药清香、烈酒气味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生命与死亡交织的肃穆氛围。
高大的银杏树展开新绿的华盖,掩映着一排排白墙灰瓦、窗明几净的屋舍。这里是“济仁堂”总院与帝国大学医学院的核心所在,亦是无数病患寄托最后希望的所在,更是周济民、顾清源等医者挑战生死界限的战场。
今日的医学院,气氛格外不同。
往日步履匆匆、低声交谈的医学生和医官们,脸上都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紧张。
在位于医学院深处,一座独立、墙壁格外厚实、窗户开得极高且镶着昂贵透明玻璃的“净室”外,更是早早聚集了不少人。
不仅有医学院的教授、高年级学生,甚至还有闻讯赶来的文学院、数算学院的一些好奇学子,其中便有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他们站在人群外围,踮脚张望。
“听闻今日周院使与顾副山长,要亲自操刀,为一名腹中生有巨瘤、药石罔效的妇人行‘剖腹探查摘除之术’?”
杨荣压低声音,眼中既有医者仁心之外的惊悸,更有对未知领域纯粹的好奇,“开膛破腹,这……这真是闻所未闻!能成吗?”
杨士奇眉头微蹙,他博览群书,却也从未在典籍中见过如此骇人听闻的治疗方法,沉声道:“《周礼》有‘疡医’掌肿疡、溃疡、金疡、折疡,然皆外症。深入脏腑……确属惊世之举。不过,周院使与顾副山长,皆当世医道圣手,三军医药局历年救治伤兵无数,经验冠绝天下。他们既敢行此术,必有几分把握。”话虽如此,他袖中的手指也不由微微蜷起。
杨溥则脸色有些发白,他想起家乡那些因“肚胀病”而痛苦死去的乡邻,喃喃道:“若真能成……岂不是能救很多人?”
此时,“净室”厚重的木门紧闭,门上悬挂着一块醒目的木牌,以朱砂写着“手术重地,闲人免进”。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四盏巨大的、以多面玻璃罩和银质反光板精心设计的“无影灯”高悬,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灯光下,一张以精铁打造、铺着洁白棉布、可调节倾斜角度的奇特床榻置于中央。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气味,以及煮沸后晾凉的盐水和某种草药混合的消毒水味道。
所有器物,包括刀具、镊子、钩针、丝线、纱布,皆在沸水中反复煮过,或浸泡在高浓度烈酒中备用。
手术台旁,三军医药局都督医使、帝国大学医学院山长周济民,与济仁堂医正、医学院副山长顾清源,皆身着特制的、经过蒸煮消毒的素白细麻布手术衣,头戴同色布帽,口鼻处以多层细纱遮掩,只露出一双眼睛。
周济民年近五旬,鬓角已见霜色,但一双眼睛锐利沉稳如鹰,此刻正仔细检查着器械盘里一排列放整齐、寒光闪闪的奇形刀具——这是顾清源根据历年战伤处理经验和无数次动物实验,与格物院工匠反复琢磨改进的“外科手术器械套组”,包括柳叶刀、止血钳、持针器、拉钩等,材质、弧度、锋利度皆经过千锤百炼。
顾清源不过三十出头,是周济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医学院公认的“天才”。他身形挺拔,露出的眉眼间凝聚着全神贯注的锐气,正调整着病人手臂上连接的一个皮囊(简易血压观察装置)。
病榻上,一位四十余岁、面色蜡黄、腹部却高高隆起的妇人,在适量麻沸散(经过改良,麻醉效果更稳定可控)和曼陀罗花提炼物的作用下,已陷入深度昏睡,呼吸平稳。
“老师,病人生命体征平稳,麻药效果已足。”顾清源低声道,声音透过面纱有些发闷,却异常清晰。
周济民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室内另外几位同样装扮、神情紧张的助手——包括两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官和三名最优秀的医学院高材生。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站在稍远处、同样身着消毒衣袍、脸色因激动而微微发红的周王朱橚身上。
这位醉心医学的亲王,自进入医学院学习以来,几乎将全部心血都投入其中,尤其对外科和病理兴趣浓厚。
此次重大手术,周济民破例允许他在一旁观摩学习,但严令其不得出声、不得靠近手术区域。
“诸位,”周济民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患者张氏,腹中巨瘤压迫脏腑,饮食难进,气血日衰,常规汤药针灸已无力回天。今日行剖腹探查摘除术,乃不得已而为之险招,亦是验证我等多年钻研外科之法是否可行之关键一役。望诸位谨记规程,心无旁骛,各司其职。开始吧。”
“是!”众人齐声低应,空气中弥漫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顾清源主刀。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专注,仿佛手中的柳叶刀与他已融为一体。他用浸饱消毒药水的棉布再次擦拭患者腹部皮肤,然后执刀,稳稳地在预定位置划下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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