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坳,这座被遗忘的废弃窑洞群,在符坚龙旗竖起后的短短数日内,悄然变成了一个喧嚣而充满生机的“心脏”。残破的龙旗在窑洞口最高的土堆上猎猎作响,迎风招展的玄色龙纹,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穿透了北地郡的寒风与绝望,召唤着四散的忠魂。
窦冲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着。以王老七、李麻子为首的十几名精干老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石坳周围的沟壑、山林和荒村之中。他们带着符坚“未死”、在“黑石坳”竖起龙旗、号召“忠勇之士勤王”的简短口信,以及窦冲亲笔写下的、盖有私印(暂时无法用玉玺)的檄文抄件,化整为零,渗透向四面八方。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却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复杂的局面。
每一天,都有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身影,如同归巢的倦鸟,循着龙旗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黑石坳外围的警戒线前。他们中有被打散的氐族骑兵,有失去建制的汉人步卒,有被慕容鲜卑驱赶、无处可去的羌人、丁零人溃兵,甚至还有一些拖家带口、不堪叛军和流寇袭扰,前来寻求庇护的关中流民。他们大多带着伤,眼神中充满了迷茫、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希望后的激动与狂热。
“看!是陛下的龙旗!天王真的还活着!”
“符坚未死!大秦不灭!兄弟们有救了!”
“杀回去!找慕容垂那狗贼报仇!”
类似的低语和压抑的欢呼,在黑石坳的各个角落响起。窦冲和影狼忙得脚不沾地,既要甄别来投人员的身份(严防慕容垂的奸细混入),又要登记造册、分配简陋的住所(清理出来的窑洞或搭建的窝棚)、发放有限的口粮(主要是搜刮和缴获的少量粟米、干饼,以及越来越难采集的野菜草根),还要将尚有战斗力的人员迅速编入队伍,恢复基本的建制。
短短七日,黑石坳聚集的人数已从最初的三百余残兵,暴增至近八百人!虽然其中能披甲持械、具备战斗力的青壮男子不过五百余,但这股力量的凝聚,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是符坚威望和“大秦”这面旗帜在乱世中强大号召力的明证!
然而,表面的壮大之下,暗流汹涌。
最大的隐患,来自于一个叫郝晷的人。
郝晷原是前秦北地郡的一个戍堡尉官,手下有百余号人马。淝水惨败消息传来,他所在的戍堡人心惶惶。慕容垂起兵后,曾派人招降,许以高官厚禄。郝晷当时并未立刻投靠,但也未旗帜鲜明地抵抗,而是带着手下百余人马和部分粮草辎重,躲进了附近的深山里观望风色。窦冲派出的斥候找到了他,传达了符坚在黑石坳竖起龙旗的消息。郝晷权衡再三,最终决定带部下来投。
郝晷的到来,带来了急需的百余套相对完整的皮甲、几十匹战马、一批兵器和最重要的——几车粮食!这对缺衣少食的黑石坳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窦冲大喜,亲自出迎,给予了郝晷较高的礼遇,将其部众编为一个独立的“戍卫营”,由郝晷继续统领。
但符坚躺在窑洞深处的简易床榻上(用干燥茅草和毛毡铺成),通过影狼每日的详细汇报,敏锐地察觉到了郝晷带来的潜在威胁。
此人年约四十,面皮白净,留着三缕短须,眼神闪烁,说话滴水不漏,极擅察言观色。他对窦冲毕恭毕敬,口称“将军”,对符坚更是表现得无比忠顺,每日都请求觐见问安(被窦冲以陛下重伤静养为由婉拒)。然而,他带来的那百余部众,却隐隐以他马首是瞻,与其他收拢来的溃兵泾渭分明。更关键的是,郝晷在私下场合,曾多次“不经意”地流露出对当前局势的悲观看法。
“唉,慕容垂拥兵数万,兵强马壮,如日中天…我等困守这荒山坳,兵不过数百,粮草匮乏…陛下龙体又…唉,前途堪忧啊…”
“窦将军忠勇可嘉,只是…独木难支啊…”
“听说姚苌那厮也在西边收拢羌人,势力不小…这关中,怕是真要变天了…”
这些看似忧心忡忡的“牢骚”,如同毒菌,在部分新投靠、军心尚未稳固的士兵中悄然传播,带来了一股消极和恐慌的情绪。
“主上,郝晷此人,首鼠两端,其心难测。”影狼在深夜向符坚汇报时,语气冰冷,“他带来的粮食,只肯交出小半,美其名曰‘以备不时之需’。其营中兵卒,对我们派去的联络官也多有戒备。”
符坚靠在茅草堆上,左肩的伤口在窦冲每日用烈酒清洗和更换干净布条(条件所限,无法做到真正无菌)的照料下,溃烂已被遏制,高烧退去,但依旧虚弱疼痛。然而,他的眼神却锐利如鹰,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光芒。
“郝晷…非忠臣…”符坚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他来…是投机…见风使舵…若慕容垂大军压境…他必是…内乱之源!”他结合历史知识(乱世中此类墙头草比比皆是)和郝晷的言行,迅速做出了精准判断。这种人,比明面上的敌人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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