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却注意到,他说“耽误别人”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极其隐晦的落寞。他心下一动,状似无意地问:“王大哥,你……你觉得我家里那个,阿秀,她人怎么样?”
王屠夫猛地抬眼看向他,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像被触到了逆鳞,但很快又掩饰下去,只是呼吸似乎乱了一拍。他端起酒碗,又灌了一大口,才低声道:“阿秀妹子……是个好姑娘。勤快,心善,就是……命苦了点。”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带着疼惜。
秦烈看着他,心中已然明了。他不再绕弯子,直接道:“王大哥,我和阿秀……和离了。”
“什么?!”王屠夫霍地站起身,酒碗“哐当”一声掉在案板上,酒水四溅。他脸上那惯常的沉默和平静被彻底打破,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猛然窜起的急切,“你……你说什么?和离?那她……她现在怎么办?她一个人……”
他的反应,比秦烈预想的还要激烈。
秦烈心中五味杂陈,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我准备去北疆从军。临走前,想给阿秀找个可靠的归宿。如果……如果王大哥你不嫌弃,我愿意……以兄长的名义,送她出嫁。”
王屠夫像是被定住了,站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秦烈,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又似乎在消化这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冲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坐回去,声音沙哑:“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拿我寻开心?”
“千真万确。”秦烈郑重道。
王屠夫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沾着油污和常年握刀磨出厚茧的大手,沉默了很久。久到秦烈以为他要拒绝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哑,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期盼:“那……阿秀她……她自己愿意吗?”
秦烈愣住了。他光想着安排,想着补偿,想着给阿秀找个“好人家”,却从未真正问过,阿秀自己愿不愿意嫁给王屠夫。
他以为,脱离了和他这段冰冷的关系,能有个安稳的、或许还会真心待她的男人,就是最好的安排了。可王屠夫这一问,却像一记闷棍,敲醒了他。
“……我不知道。”秦烈有些狼狈地承认。
王屠夫抬起头,眼中的锐利光芒淡去了些,换上一种更沉静、也更坚持的神色:“秦猎户,这事儿……能不能让我先见见阿秀妹子?有些话……我想当面问问她。”
秦烈看着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此刻眼中却燃着执着火光的汉子,点了点头:“好。”
见面安排在了镇外小河边的柳树下,那里僻静。秦烈远远站着,看着王屠夫走到阿秀面前。阿秀显然也很意外,有些局促地低着头。
王屠夫没有靠太近,就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他似乎说了很多话,声音压得很低,秦烈听不清。只看到他说着说着,忽然对着阿秀,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阿秀惊得后退了半步,然后,王屠夫又直起身,继续说着什么,眼神专注而诚恳。
风穿过枯柳,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阿秀忽然抬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耸动。王屠夫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等着她。
终于,阿秀放下手,眼睛红得厉害,脸上还带着泪痕。她抬起头,看着王屠夫,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屠夫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巨大的喜悦光芒,那光芒甚至让他那张惯常显得冷硬的脸,都柔和明亮了起来。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又对着阿秀,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做一个无声的承诺。
阿秀转身,朝着秦烈这边走来。她走到秦烈面前,眼睛依旧红着,泪光未消,但眼神却不再是一片死寂的空洞,而是多了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哀伤,有释然,或许……还有一点点对未来的、微弱的期待。
“烈哥,”她声音很轻,却清晰,“我……我愿意嫁。”
秦烈看着她,又看看远处那个因为阿秀一句话,而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机、挺直了背脊的汉子,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却砸起一片更大的、混杂着愧疚、释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的尘埃。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沉沉的、浸满了所有复杂心绪的:
“阿秀……对不起。”
对不起,耽误了你这么多年。
对不起,没能给你想要的。
对不起,现在才放手,让你有机会去尝尝……被爱的滋味。
阿秀看着他,眼泪又涌了上来,却努力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让人心酸的笑:“烈哥,你也……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
秦烈用力点了点头,喉咙发紧,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寒风掠过河面,吹起枯黄的草叶。远处,王屠夫静静地等待着,目光始终追随着阿秀的身影,那眼神,专注,坚定,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与多年前秦烈未曾读懂、此刻却恍然明了,那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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