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辰时。
青竹南苑主校场,二百八十七名弟子已列队完毕,人人精神抖擞,装备整齐。在他们前方,是堆积如山的物资,分门别类,被施展了缩小术,整齐地码放在多个大型储物袋和特制的储物板车上,由力士黄竹傀儡负责牵引。
木婉清、柳长青等十位金丹修士立于队伍最前,神情肃穆。韩立也在其中,他腰间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囊,里面装满了各种测算工具和资料玉简。
麻黄悬浮于半空,一身朴素的青袍,气息内敛。他手中托着那枚三尺长的“空痕梭”,梭身银灰暗金纹路流转,散发着玄奥的空间波动。
“都准备好了吗?”他的声音平静地传开。
“准备好了!”众弟子齐声回应,声浪如潮。
“好。”麻黄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磅礴的元婴灵力如同江河决堤,疯狂注入手中的“空痕梭”!
嗡——!
空痕梭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梭身剧烈震颤,前端那尖锐之处,空间开始肉眼可见地扭曲、折叠,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撕扯着现实。
嗤啦!
一声轻微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响。校场上空,一道狭长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电光的黑色裂缝,被硬生生“划”开!裂缝内部,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光怪陆离、色彩扭曲变幻的诡异景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吹得下方弟子衣袂猎猎作响。
“稳住!”柳长青大喝一声,金丹期的威压散发开来,帮助身后的筑基弟子抵抗那股吸力。
“通道已开,维持不了太久!所有人,跟紧我,按顺序进入!”麻黄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身形一闪,率先投入那道空间裂缝之中。银光包裹着他,瞬间被扭曲的光影吞没。
“进!”木婉清娇叱一声,与柳长青对视点头,两人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十位金丹修士化作十道流光,射入裂缝。
“走!”韩立对身后的筑基同门一挥手,率先驾起遁光。二百多名筑基弟子,虽然心中难免紧张,但无一人退缩,纷纷催动法力,或驾驭飞行法器,或凭借自身遁术,形成一道洪流,义无反顾地冲向那未知的虚空通道。
力士黄竹傀儡拉着满载物资的板车,也迈着沉重的步伐,隆隆驶入。
当最后一名弟子和最后一辆板车没入裂缝后,那道狭长的空间裂缝开始剧烈波动,边缘的电光变得狂暴,随即猛地向内坍缩,最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校场上,只剩下留守的弟子们,仰望着恢复如常的天空,眼中充满了担忧与祝福。
……
进入空间裂缝的瞬间,马黄(或者说,所有弟子)的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那不是飞行,也不是坠落,而是一种被抛入高速旋转的万花筒的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扭曲、拉伸、压缩的光带和色块,根本无法分辨上下左右。耳边是无数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的、毫无意义的轰鸣与尖啸,时而震耳欲聋,时而细微如蚊蚋,搅得人心神不宁。
强大的空间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筑基弟子们不得不全力运转法力护住周身,即便如此,依旧感到呼吸困难,骨骼咯咯作响。金丹修士稍好,但也需要分神抵抗。
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处不在的撕扯力,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试图将他们拉向不同的方向,一旦脱离队伍,很可能瞬间就被甩入未知的、危险的空间乱流之中,尸骨无存。
“紧守心神!法力相连!”麻黄的声音在前方传来,如同定海神针。他周身银光大盛,空痕梭在前方指引方向,散发出一圈稳定的银灰色光晕,将整个队伍笼罩在内。这光晕极大地削弱了外界的空间压力和撕扯力,为队伍提供了宝贵的庇护。
所有人都将法力释放出来,与前后左右的同门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法力网络,共同抵御外界的混乱。力士傀儡们也被注入了更多的灵液,周身黄光闪烁,死死拉住物资板车,稳住阵脚。
韩立身处队伍中段,强忍着眩晕和不适,手中握着一枚特制的玉简,不断记录着周围空间波动的频率和强度,并与脑海中计算的路径进行比对。
“师尊!左前方三刻位,空间褶皱异常,建议规避!”他通过神识向最前方的麻黄传音。
前方,麻黄金身操控空痕梭,神识更是高度集中,感应着空痕梭反馈的信息和韩立的提醒,不断地微调着前进方向。在虚空暗流中航行,如同在雷区行走,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他神识海中的星图也在微微发光,与空痕梭的指引相互印证。那条模糊的路径在真实的暗流中,变得更加具体,也更加凶险。有时需要穿过一片狂暴的能量漩涡边缘,有时需要紧贴着一条寂静却充满湮灭气息的“空间断层”飞行。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可能只是过去了一瞬,也可能过去了很久。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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