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北京的风依然料峭,但空气中已隐约可闻某种宏大叙事破土而出的躁动。江南省委书记沈一鸣从中央某重要会议归来,带回来的不仅是更清晰的政策信号,还有一种近乎灼人的紧迫感。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如铁。常委扩大会议已经持续了四个小时,争论的焦点,正是秦墨那份《关于“四万亿”背景下统筹“稳增长、调结构、防风险、促创新”的若干紧迫思考与对策建议》。
“秦墨同志的担忧,有道理。”分管工业的副省长首先开口,指尖点着报告上关于“防止低水平重复建设和地方债务风险”的部分,“现在下面确实有点‘一哄而上’的苗头。但是,”他话锋一转,看向沈一鸣和秦墨,“现在的首要矛盾是‘快’,是‘重’!全国都在抢跑,我们江南省基础好、底子厚,这时候不抓住机遇大干快上,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把下滑的指标拉起来,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有些程序,是不是可以特事特办?有些风险,是不是可以在发展中消化?”
“我同意。”一位来自经济大市的老常委接口,声音洪亮,“秦副书记说的‘精准滴灌’、‘全周期监管’,理念很先进。但现实是,项目不等人,资金不等人,兄弟省份更不等人!我们在这里研究怎么‘管好’,人家可能已经开工了,钱已经拨下去了!等我们一套流程走完,黄花菜都凉了!我认为,当前的核心是解放思想,放手让下面去闯、去试!出了问题再纠正,也总比坐失良机强!”
他的话代表了不少急于出政策、显能力的地方官员心态。会议室里响起一片附和的低语。
秦墨一直沉默地听着,面前的烟灰缸里又多了几个烟头。他知道,自己的建议触碰了一些人“弯道超车”、“政策变现”的冲动,也挑战了某些习以为常的运作模式。
沈一鸣书记轻轻敲了敲桌子,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秦墨身上:“秦墨同志,你怎么看这些意见?你的建议,会不会束缚了手脚,耽误了战机?”
秦墨掐灭烟,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前方悬挂的全省地图旁。他没有直接回答沈一鸣,而是指向地图上几个重点标注的区域。
“各位领导,请看这里,江州新区,规划了五个大型物流园区,直线距离不超过二十公里。再看明州沿海,三个县都在申报‘海洋工程装备基地’,技术来源相似,市场预期重叠。还有这里,”他的手指划过几处山区县,“都在抢报风电、光伏项目,对电网消纳能力和生态影响论证不足。”
他转过身,面对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这不是解放思想,这是无序竞争;这不是抢抓机遇,这是重复建设、资源内耗!中央的‘四万亿’,是应对危机的‘弹药’,是托底经济的‘压舱石’,更是调整结构、谋划长远的‘种子基金’!如果我们现在图快、图省事,把这宝贵的‘弹药’打成‘霰弹’,把这‘压舱石’扔进‘内耗’的漩涡,把这‘种子’撒在盐碱地上,那我们才是真正的历史罪人!”
会议室安静下来。
“我理解大家着急的心情。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江南省的项目能快上、早上。”秦墨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目光更加锐利,“但‘快’要有‘快’的章法,‘上’要有‘上’的质量。我的建议,不是要捆住大家的手脚,恰恰是要为大家‘松绑’——从同质化竞争、低水平重复的‘内卷’中解脱出来,把精力和资源集中到真正具有战略性、带动性、创新性的好项目上去!是要建立一套公平、透明、高效的竞赛规则,让真正的好项目、好企业脱颖而出,得到最快的支持,而不是让会跑的、会要的、甚至敢违规的占先!”
他拿起那份关于“明州海工”和郑国权关联的密报(已作脱敏处理):“这是一份警示。已经有人盯着我们的‘四万亿’,想钻空子,搞渗透,甚至进行战略干扰。如果我们自己内部还是粗放式管理,还是‘谁胆大谁先上’,那就是给这些人可乘之机!到时候,损失的不仅是资金,可能是产业安全,甚至是更长远的利益!”
他又拿起陈长风的信:“这是一份呼声。我们的企业家,真正在做实业、搞创新的人,在担心什么?担心宝贵的资源被‘热钱’挤占,担心人才被‘快钱’挖走,担心国家振兴实体经济的决心,在基层执行中走样、变形!如果我们不能建立起有效的机制,保护好这些‘种子’,培育好创新的土壤,那么即使投资拉动了今天的GDP,我们输掉的是明天的竞争力!”
沈一鸣书记深深地看了秦墨一眼,缓缓开口:“秦墨同志的话,值得我们深思。‘四万亿’是良药,但用药必须对症,剂量必须精准,服药后的反应必须密切监控。我们不能因为病情紧急,就乱投医、下猛药。我同意秦墨同志的基本思路。江南省的行动,必须体现‘快、重、准、实’的完整要求,必须在应对危机中,为长远的高质量发展打下坚实基础,埋下健康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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