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被烟熏过的手指,带着一层洗不掉的黄渍和挥之不去的味道。我依旧混迹在初二的地盘,和孙晴她们插科打诨,看黑龙他们打台球。递烟的时候,我依旧会叫一声“龙哥”,黑龙接过烟,偶尔会看我一眼,那眼神说不上亲近,但也谈不上排斥,更像是一种默许,默许我在他们圈子的边缘存在。
这种默许,像一道无形的护身符,让我在初一那片泥潭里,终于能直起腰板喘口气。我带着王天宇他们,在初一的走廊里晃荡,抽烟,逃课,几乎没人敢管。以前那些或鄙夷或畏惧的目光,现在大多变成了彻底的回避和小心翼翼的客气。
不知不觉间,初一这片地方,似乎形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格局。
九龙还在。 刘强还是那八九个人的老大。他们依旧聚在一起,占据着走廊的另一端,抽烟,低声说话。但他们的气场,明显被压下去了一截。看到我带着人过来,他们会下意识地收敛声音,或者干脆转身避开。我们像两条互不干扰的平行线,各自占据着地盘,维持着一种脆弱而诡异的和平。
学校里开始有了一种说法:初一现在有两个“老大”。一个是名义上的刘强,带着他那还没散伙的“九龙”。另一个,就是我,温庭言。一个不拉帮结派,却没人敢轻易招惹的独狼。我的“势力”,不来自于手下有多少人,而来自于厕所里那顿狠揍,来自于我敢直呼刘强名字的底气,更来自于我和初二那些人模糊不清的关系。
这种说法传到耳朵里,起初让我觉得荒谬,但渐渐地,一种扭曲的虚荣心开始滋生。看着刘强他们在我面前隐忍退让,享受着其他学生敬畏或害怕的目光,我确实感受到一种病态的“成功”。
王天宇他们跟在我身后,腰杆挺得比以前直多了,仿佛我的“地位”也给他们镀了一层金。他们甚至开始狐假虎威地呵斥一些低年级的学生,而我,大多时候只是冷眼旁观,默许了这种行为。
有一次课间,我和王天宇他们在楼梯口抽烟,正好碰到刘强带着两个人从楼下上来。狭路相逢,空气瞬间凝滞。刘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身后的两个人也紧张起来。
王天宇下意识地往前站了半步,挡在我侧前方,虽然他自己也紧张得喉结滚动。
我没动,只是吸了口烟,隔着烟雾看着刘强。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刘强咬了咬牙,猛地侧过身,硬邦邦地对身后的人说:“走这边。”他们绕开了我们,从另一侧的楼梯上去了。
王天宇松了口气,转过身,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言哥!你看刘强那怂样!”
我没说话,只是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心里没有太多胜利的快感,反而有一种空洞的疲惫。这种靠威慑和回避维持的“老大”名号,虚得像肥皂泡,一戳就破。我知道,刘强心里的恨意只会越积越深,现在的退让,不过是等待一个爆发的时机。
而我,看似风生水起,实则如履薄冰。我依赖着初二那边的“关系”,但这种关系并不牢靠。孙晴对我忽冷忽热,黑龙更是深不可测。一旦失去这层庇护,或者初二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这虚假的“地位”,都会瞬间崩塌,甚至可能招致更疯狂的反扑。
温云影,如果你看到你儿子现在成了这样一个依靠外人威势、在校园底层争强斗狠的“老大”,你会是感到欣慰,还是失望?这个问题的答案,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走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上,享受着两旁投来的复杂目光,感觉自己像一个踩在高跷上的人,看着比周围人都高,却随时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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