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冷意的话,像一块冰砸进了包间里窃窃私语的温吞水之中。
“我的事,没什么好聊的。”
话音落下,包间内瞬间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听到了我这句话,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话里代表着我此刻很不高兴的情绪。 那几个正热烈讨论“副市长千金”传闻的富家子弟,脸色一僵,讪讪地闭上了嘴,眼神闪烁地避开我的视线。明波子的儿子深深看了我一眼,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收敛了些,转而化作一种更深的审慎。他们也很识趣的都把嘴给闭上了。 空气里只剩下舒缓的背景音乐和些许不自然的餐具碰撞声。
一种无形的屏障,因为我这句警告而悄然立起。没人再敢公开揣测我的背景,但那些目光中的敬畏和距离感,却更加厚重了。
我便就接着吃饭。 我面色恢复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给林薇夹菜,和她低声说笑。林薇似乎也松了口气,依偎在我身边,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虽然诡异但至少表面平静的时光。
派对在一种心照不宣的克制中接近尾声。蛋糕切了,礼物送了,但气氛始终没能再真正热烈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对林薇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林薇点点头,乖巧地跟我一起向众人道别。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我们离开了那个奢华却令人窒息的包间。
夜晚的凉风一吹,让人精神一振。林薇家住在城西一个不错的小区,离我家住的城中村确实还有一点点远。 我们并肩走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刚才包间里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庭言,”林薇忽然小声开口,带着点犹豫和担忧,“今天……我哥他……还有白哥……没事吧?”
我握紧她的手,笑了笑:“没事,都解决了。你好好过生日就行,别想那么多。”
把她安全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走进灯火通明的楼栋,我才转身离开。
独自走在回城中村的路上,喧嚣褪去,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慢慢涌了上来。今晚发生的一切,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消化。我掏出手机,给我姐打了个电话。
“姐,派对结束了,我送林薇回家了。现在往家走呢。”
电话那头,姐姐温宁的声音带着关切:“结束了?没事吧?我听说那边好像有点动静……你等着,姐来接你。”
“不用了姐,我自己能回去。”我不想让她大晚上折腾。
“没事,我正好……嗯,已经出门了,你到村口等我。”姐姐的语气有点奇怪,似乎有点匆忙。
我只好答应,加快脚步往村口走去。刚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还没站稳,一道刺眼的车灯就由远及近,稳稳地停在了我面前。不是姐姐那辆破旧的电瓶车,而是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车身线条流畅,在夜色中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的却不是姐姐的脸,而是李玉白(白哥) 带着笑意的面容。
“哟,小子,站这儿喝风呢?”他语气轻松,带着调侃。
我愣了一下:“白哥?怎么是你?我姐呢?”
“你姐不放心,给我打了个电话。”白哥朝副驾努了努嘴,“正好我在附近,顺道捎你回去。上车吧。”
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内是真皮座椅的触感和淡淡的香氛味道,与外面破败的城中村环境格格不入。
“送她回家了?”白哥一边熟练地掉头,一边随口问道,指的是林薇。
“嗯,对。”我系好安全带。
“出息了。”白哥轻笑一声,没再多问,打开了车载音乐,一首舒缓的蓝调流淌出来。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将霓虹和喧嚣甩在身后。
白玉哥开的是一辆奔驰,他出来接我说送她回家呀,我说对,他说出吧。 这一幕,看似平常,却蕴含着极不平常的意味。李玉白,城西有名的狠角色,深夜开着奔驰,亲自来接一个刚参加完生日派对的中学生回家。这背后所代表的亲近、庇护和某种程度的“自己人”意味,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我没有问他关于“曼曼”或者副市长千金的传闻,他也没提今晚君豪酒吧的冲突。我们只是听着音乐,在夜色中穿行。但这种沉默的同行,却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也让我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地嵌入了一张复杂而庞大的网中。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我道了声谢,下车。
白哥降下车窗,冲我摆了摆手:“走了,小子。早点睡。”
我看着奔驰车尾灯消失在狭窄的巷口,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带着霉味和饭菜香的空气,转身上楼。今晚的经历,像一场洗礼。温庭言,你回家的路,从此不再孤单,但也注定无法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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