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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还没完全褪去，印刷厂车间里的油墨味混着潮湿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王虎攥着被雨水打皱的工装衣角，喘着粗气冲到张嘉豪面前：“嘉豪，昨晚巡逻时撞见个鬼鬼祟祟的家伙，骑着二八大杠，在厂门口转悠了半天，被我发现后丢下句‘这活儿我们也能做’就跑了！看那样子，像是邻镇那个开小印刷厂的刘老板。”
张嘉豪正在检查刚修复的胶印机齿轮组，指尖还沾着黑亮的油墨。听到这话，他停下手里的活计，眉头微蹙：“刘老板？就是去年抢过镇食品厂订单的那家？”
“对！” 王虎狠狠点头，“他那厂子就两台老旧油印机，之前印的包装老出墨渍，怎么敢跟我们抢生意？”
“不能掉以轻心。” 张嘉豪用抹布擦了擦手，目光落在墙角堆着的食品包装订单上，“我们刚因为机器故障延误过一次交货，要是刘老板趁机煽风点火，客户很可能动摇。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老客户。”
他脑子里立刻闪过镇东头的兴旺食品厂 —— 上周因为胶印机卡壳，本该三天交付的 2000 份饼干包装晚了半天，虽然王虎等人冒雨送过去了，但客户负责人老李脸上明显带着不快。“走，我们去趟兴旺食品厂，当面道歉。”
张嘉豪转身回屋，从抽屉里翻出方格稿纸和蓝黑钢笔，趴在八仙桌上写起道歉信。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他一笔一划地写清机器故障的原因、团队补救的努力，最后承诺以后绝不再出现类似延误，末尾工工整整签上自己的名字，还按了个鲜红的手印。“光有道歉信不够，再准备点伴手礼。”
两人骑着自行车往镇中心的供销社赶，雨后的泥土路坑坑洼洼，车轮碾过溅起细碎的泥点。供销社的木质货架上摆满了货物，玻璃柜台里整齐码着苹果，用粗麻纸裹着，系着红绳，一看就是本地果园产的。“李主任，称五斤苹果，要品相好的。” 张嘉豪朝柜台后喊。
穿着蓝色工装的李主任抬眼笑了：“嘉豪啊，又来给客户送礼？你这小老板当得越来越像样了。” 他麻利地称好苹果，用油纸包好，递过来时还多塞了两个：“自家孩子吃，尝尝鲜。”
付了钱，张嘉豪没直接去食品厂，而是拐进了路边的公共电话亭。绿色的铁皮亭子锈迹斑斑，里面挂着一部转盘电话，话筒上裹着磨得发亮的橡胶套。他投了两枚一角的硬币，拨号时转盘 “咔哒咔哒” 转动，接通后传来 “滴滴” 的等待音。
“喂，是兴旺食品厂的李经理吗？我是 JY 印刷厂的张嘉豪，上次订单延误的事，我想当面跟您道歉，现在过去方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老李略带冷淡的声音：“你来吧，我在办公室等着。”
挂了电话，两人骑着自行车直奔食品厂。厂区门口的黑板报上写着 “安全生产” 的标语，墙上还贴着泛黄的 F4 海报。老李的办公室很简陋，一张老
式木制公桌，上面放着搪瓷茶杯和一部黑色座机，墙上挂着 2002 年的挂历。看到张嘉豪手里的苹果和信封，老李眼皮都没抬：“订单已经收到了，没耽误发货就行，道歉就不必了。”
“李经理，这次延误确实是我们的责任。” 张嘉豪把苹果放在桌上，双手递上道歉信，“这是我手写的道歉信，上面写清了故障原因和我们的改进措施。另外，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我们额外加印了 500 份 JY 资料样本，都是最新整理的考点总结，您家孩子不是要中考了吗，或许能用得上。”
说着，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摞油印的资料，封面用钢笔写着 “JY 重点难点汇编”。老李愣了一下，接过道歉信慢慢翻看，蓝黑钢笔的字迹工整有力，有一处笔误被划掉重写，痕迹清晰可见。他想起昨晚王虎等人冒着暴雨送订单，浑身湿透却把包装护得严严实实，心里的不快渐渐消散。
“你这孩子，倒是实在。” 老李放下信纸，语气缓和了不少，“现在做生意的，能这么重视信誉的不多了。上次延误确实让我们捏了把汗，但你们补救得很及时，包装也没损坏。”
张嘉豪趁热打铁：“李经理，我们印刷厂现在设备都检修好了，还加了夜班赶工，以后绝对能保证按时交货。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签订长期供货协议，价格上给您保持原价，还能优先安排生产。”
老李沉吟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空白的纸质合同：“行，我信你一次。我们厂一年大概需要 5 万份包装，你要是能保证质量和交货期，这长期订单就给你了。”
张嘉豪心里一喜，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一遍，用钢笔在乙方位置签上名字，按了手印。老李也签了字，盖上食品厂的红章，把其中一份递给张嘉豪：“对了，我表弟在邻镇开了家糖果厂，最近也在找印刷厂，我帮你推荐一下，让他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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