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锦面上恭敬地领命,姿态无可挑剔,心底却是一片冰冷。
母亲此举,是要将他的军!
是要逼他亲手拆掉自己布下的局,为萧御湛摘除得干干净净。
萧御湛终究是她亲生的,血脉相连,骨肉亲情。
而他萧御锦呢?不过是她手中一把得用的刀,专为她扫清前路的障碍。
如今刀锋碍了眼,便要他自断臂膀,去为她的儿子垫脚下的路。
这与当年父皇的所作所为,何其相似。
那时眼前的这个女人殷勤的抚养他,父皇岂会不知这其中的深意?可他默许了,纵容她这么做!
他那时竟还存着一丝奢望,以为总有一分温情是真。
可后来才知道,自己不过是父皇棋局上那枚用来磨砺太子的棋子,既要他足够锋利,能激起太子斗志,又要他懂得收敛,不可真的伤了储君分毫。
父皇当初默许眼前这个女人将他培养成一把淬了毒的利刃!
在他们的精心培养下,让他学会在血雨腥风中生存,在权谋算计中周旋。
许贵妃要的是一把为自己所用的利刃,父皇要的不过是磨砺萧御霆的磨刀石。
他们夫妻二人各怀心思,默契地将他推向同一条路。
一条充满血腥的路。
起初,他夜里总是睡不踏实。
午夜梦回,尽是索命的亡魂!
可若是有得选,他也不愿意这双手沾满鲜血。
渐渐的,鲜红成了双手常态的色泽。心也从最初的发慌变得冰冷麻木!
他低垂的眼睫掩住眸底深处翻涌的思绪。母亲似乎忘了,他早已不是那个会在她膝下寻求庇护的孩童了。
九弟一次次的暗中构陷,甚至想致他于死地的时候,可曾想过干干净净?
但陛下想让他当乖乖听话的棋子?
他便要将这水搅得更浑!
此案,他要萧御湛来与他共同审理。
毕竟,此案关乎九弟的清誉,他理应比任何人都盼着水落石出。
如此一来,调查过程的每一步,萧御湛都无法置身事外!
他要让永昭帝明白,他萧御锦不是一把没有思想的刀。想用他,可以,但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他是永昭帝一手带大的,岂会不知他此刻心里想什么?
但她什么也没说,而是直接把那道赐蓝婳君为他妻子的圣旨,递到他的面前。
当萧御锦看清圣旨上的内容时,一股灼热的血气猛的窜上颅顶。
心脏疯狂的跳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收拢手指,将那绢帛紧紧攥在掌心,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觉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溢出一点无声的喘息。
只是这圣旨来的也太突兀了。
昨日母后冰冷的斥责声仿佛还在耳边,今日就送来他梦寐以求的恩典。
当真只是为了成全他的一片痴心?
他太了解他这位母亲了,这位永远将江山社稷放在首位的帝王,从不会做无谓的施舍。每一份赏赐背后,都标好了价码。
她虽是个女子,帝王风范丝毫不输父皇。
即便她当真有意借这桩婚事笼络蓝家,在她心中,那最理想、最名正言顺的人选,也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亲生骨肉,萧御湛。
自己,不过是那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思及此,心口那点暖意渐渐冷却,一种熟悉的警惕如细密的蛛网,慢慢缠上心头。
就在他出神之际,永昭帝却忽然开口:“你就这般中意她?”
萧御锦指尖微颤,却仍维持着恭敬的姿态:回母后,儿臣从初见那日起,便已倾心。
倾心...永昭帝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果然如此。
天下乌鸦一般黑,任凭平日里多么精明能干的男子,终究逃不过美色这一关。
这世间的男子,终究都是被皮相所惑的蠢物。
这般情深似海的说辞,听着倒是动人。只可惜,她比谁都清楚,这所谓的深情底下,藏着多少可笑的天真。
一个只见了人家姑娘一面就念念不忘的男人,与那些见了鱼腥就扑上去的野猫有何分别?不过都是被最原始的欲望驱使着,却偏要给自己披上件深情的外衣。
她原本是想把蓝婳君许配给湛儿的。
在蓝婳君入京前三日,她就已经拟好了圣旨。
将这位蓝氏嫡女指给她的湛儿为妃。
蓝盛飞坐镇军中二十余载,门生故旧遍布各营,其势早已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这门婚事,既能给湛儿一个强有力的妻族倚仗,又能借此笼络蓝家军心,本是桩极好的买卖。
但那日在金銮殿上,蓝婳君行礼时那不卑不亢的姿态,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藏着的不只是惊艳,更有一种难以驯服的野性。
这样的女子,若配给湛儿...
永昭帝轻轻摇头。
只怕他很难驾驭!
更何况,这般姿容,即便性子温和,也注定是个招蜂引蝶的祸水。
如今想来,她倒真要谢谢蓝盛飞当日那般不识抬举的抗旨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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