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那足以抵挡问道境巅峰全力攻击的光罩，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在他拳下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飘散的红黑色光点。
红袍镜面人的吟唱戛然而止。
覆盖脸部的镜面转向张远，冰冷，毫无生机。
他并未因护罩破碎而有丝毫慌乱，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对着张远虚虚一握。
霎时间，张远周围的空间猛地凝固，无形的巨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碾成齑粉。
这是问道境对规则的初步掌控。
“雕虫小技。”
张远冷哼一声，周身归元气自然流转，那凝固的空间之力遇到混沌气流，如同冰雪遇阳春，瞬间消融瓦解。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剑罡撕裂空气，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直刺红袍人眉心。
红袍人镜面后的目光微凝，似乎有些意外张远能如此轻易破开他的空间禁锢。
他不敢怠慢，另一只手快速结印，身前凭空浮现出一面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破碎镜片组成的盾牌。
嗤！
混沌剑罡击中镜盾，没有惊天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侵蚀声。
镜盾剧烈震颤，表面光华急速黯淡，一道道裂纹蔓延开来，最终砰然碎裂。
红袍人闷哼一声，身形微晃。
而另一边，苏月璃并未直接参与对红袍人的攻击。
她悬浮在半空，双手优雅结印，眉心处山河镜的印记浮现，清辉洒落。
随着她的吟唱，整个葬神谷的自然之力仿佛被唤醒，戈壁之下沉睡的微弱地脉，空气中残存的稀薄灵气，甚至那些被血腥污染的草木残骸中的最后一丝生机，都化作点点莹光，汇聚而来。
她在净化，在安抚，更在以自身山河镜灵的本源之力，构筑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削弱那血魂漩涡与归墟之眼的联系。
那庞大的漩涡旋转速度明显滞涩了一瞬。
“蝼蚁安敢撼天！”
红袍人终于动了真怒。
他舍弃了继续吟唱繁琐的咒文，双臂猛地一展。
祭坛上方的血魂漩涡疯狂震荡，核心的黑暗骤然膨胀，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红色光矛瞬间凝聚，带着湮灭万物、屠戮生灵的恐怖道韵。
并非射向张远，而是直指正在施法干扰仪式的苏月璃！这一击，蕴含了归墟的死寂与万灵的血怨，威力已隐隐触及归真境的门槛！
月璃！张远瞳孔骤缩，心念一动，体内小世界投影轰然降临！
并非虚幻，而是半实质化的界域之力，如同一个微缩的混沌宇宙，瞬间将苏月璃连同她周围的空间笼罩进去。
黑红色光矛狠狠撞入混沌界域！
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并未发生。光矛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其蕴含的恐怖毁灭性能量被界域内流转的归元气迅速分解、吞噬、转化。
张远身体微震，脸色白了一分，强行吞噬如此庞大的异种能量，对他的内天地亦是负担。但他稳稳站定，混沌界域纹丝不动，将苏月璃牢牢护在其中。
苏月璃感受到外界威胁被阻，心中一定，手中法印再变，更多的自然灵光汇聚，化作一道道翠绿色的锁链，缠绕向那血魂漩涡，试图将其勒紧、封印。
红袍人见状，镜面后的目光终于露出骇然。
“界域投影？！你不过是半步归真，怎能……”
他的话未能说完。
因为张远在抵挡下那致命一击后，已然一步跨出，穿越空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混沌色的眼眸冰冷无情，仿佛在俯瞰一只挣扎的虫豸。
你的仪式，结束了。
张远平淡开口，右手探出，五指张开，不再是拳头，而是仿佛囊括了一片天地，朝着红袍人当头罩下。
掌心之中，混沌气流旋转，演化地水火风，仿佛一个世界在生灭。
红袍人厉啸，镜面上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道道蕴含着寂灭道则的血色波纹扩散开来，试图侵蚀、崩解张远的掌中世界。
同时他身形暴退，想要拉开距离。
然而，在张远的界域压制和归元气的绝对统御下，他的反抗显得如此徒劳。那血色波纹撞入混沌气流，如沸汤泼雪，迅速消融。
张远的手掌看似缓慢，却无视了空间与速度，稳稳地按在了那光滑的镜面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喧嚣的战场上异常清晰。
红袍人脸上的镜面，从中心点开始，蔓延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他发出半声不甘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吼，整个身体随着镜面的碎裂，骤然僵直，然后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量，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急速湮灭。
主持者陨落，祭坛上方的血魂漩涡失去控制，骤然狂暴起来，无数魂影尖啸着四散冲击，粘稠的血光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张远看也不看那崩溃的祭坛，转身，混沌界域收回体内。他来到苏月璃身边，握住她微微有些冰凉的手。
“没事吧？”
苏月璃摇摇头，散去手中法印，看着那失控的漩涡，眉头微蹙：仪式虽破，但这股力量失控，恐生变故。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崩溃的祭坛深处，一点极致的黑暗并未随着漩涡溃散而消失，反而如同心脏般搏动了一下，一股远比红袍人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虚无意志，如同苏醒的古兽，缓缓弥漫开来。
同时，峡谷另一侧的阴影中，空间无声波动，一道笼罩在宽大斗篷中的身影，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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