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焦虑与期待中飞速流逝,三天时间转眼过去,抢修小组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最初判断损坏的主轴轴承虽然早已被小心翼翼、耗费巨大精力地更换完毕——工程师们屏息凝神地拆卸旧部件,反复校准新轴承的安装精度,汗水浸透了工装——但冰冷的设备依旧沉默如初,拒绝运转,仿佛嘲弄着所有人的辛勤付出,那金属躯壳的寂静无声在空旷车间里回荡。
更要命的是,供货厂商来电时语气急切,明确表示由于国外实行关键技术封锁,倭国顶级机械专家无法按用户要求时间到场,只能请他们自行想办法解决问题。这一消息如寒冰刺骨,彻底断绝了外部支援的希望。
现在,党政工领导们在紧急磋商后一致认为,外援无望,唯有依靠自身力量。魏文迪作为核心指挥,带领着厂内资深专家和国内闻讯而来的顾问团队,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围在车床旁研究、激烈争论、尝试各种复杂方案。
图纸铺满了地面,甚至贴到了墙上,每一张都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红色标记、蓝色箭头和巨大问号,显示出他们对故障点的反复推敲;示波器、万用表、激光测距仪等精密仪器轮番上阵,工程师们手持探头专注监测波形变化,数据记录本写满了一页又一页,字迹潦草却透露出紧迫的节奏。
每个人的眼底都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疲惫深深地刻在脸上,眼袋沉重得如同铅块,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如同沉重的铅云,弥漫在偌大的车间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实质的焦虑。
初步尝试调整伺服参数、细致检查液压油路是否泄漏、甚至怀疑是某块控制板卡损坏而进行紧急替换测试,都未能唤醒这台沉睡的巨兽,每一次失败都像重锤般敲打着团队紧绷的神经,但他们仍坚守岗位,不愿放过任何细微线索。
赵师傅在工作间隙的片刻喘息时,偶尔会向陈平提及几句抢修的进展,言语间充满了深深的无奈和无法掩饰的疲惫。“唉,真是邪了门了,该查的都查了……”他常常这样叹息,布满老茧的手无意识地揉着酸痛的腰眼。
这天清晨,在弥漫着机油和汗味儿的更衣室里,赵师傅一边换着被油污浸透的工作服,一边仿佛自言自语地嘟囔,更像是在宣泄内心的烦躁:
“陈平啊,你说这新轴承也换上了,油路也通了,信号灯也没亮错的,咋还是不行呢?真是见了鬼了!这机器怕不是中了邪?”
站在一旁的陈平心中猛地一跳。赵师傅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新轴承也换上了”这几个字瞬间打开了他脑海中无数个日夜观察积累的细节画面。一个大胆的推测,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骤然在他思维中浮现,清晰而强烈。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试探着说出自己的见解:“赵师傅,我…我总觉得,会不会是轴承安装时的精度没到位?或者……是传动系统的某个环节,存在非常微小的配合偏差?这种偏差可能不仅仅是磨损,而是安装方式本身就不太对造成的……”
他越说越投入,仿佛眼前出现了设备内部精密的构造,情急之下,他拿起手中沾着油泥的扳手,在更衣室粗糙的水泥地板上迅速而准确地画出设备内部关键传动结构的草图,并用扳手尖急切地圈出他推测的问题所在区域。
赵师傅显然没料到陈平会接话,更没料到这个毛头小子居然能如此熟稔地画出设备内部结构,并提出如此具体、涉及安装工艺的看法,不由得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内部结构的?”随即苦笑摇头,带着些许长辈对年轻人天马行空想法的宽容和更多的无奈:
“你这孩子,脑子倒是活络,想法挺多。可抢修小组里都是总厂的专家,还有那些外国专家,他们拿着精密仪器都没看出来什么明显问题,你这刚入行的娃能看出啥门道?安装都是按规程来的……”
他话虽如此,但看着陈平那副认真急切、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及地上那幅虽然简陋却结构清晰的草图,心中莫名一动,便又追问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小子,看你那样儿,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快说,别藏着掖着的!”
陈平得到这意外的鼓励,像是获得了某种许可,鼓起勇气,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本能的笃定:
“赵师傅,我怀疑……这不仅仅是个安装失误那么简单。这问题点……这像是……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技术后门,设计得非常精巧隐蔽,极难被常规检查手段发觉。所以即使这次表面修好了,它以后说不定还会像定时炸弹一样,时不时跳出来捣乱,让机器‘生病’。”
“后门?”赵师傅眉头瞬间皱得更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本能的反驳:
“孩子,你该不会是想说,是设备供货商在搞鬼吧?你这想法可太离谱了!人家那么大公司,国际知名品牌,难道连最基本的商业道德都不讲了吗?这要是真的,那可是天大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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