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头儿!你醒醒!”
“快!叫医疗组!李部长晕过去了!”
训练中心里,一片人仰马翻。
队员们手忙脚乱地冲上来,有的掐人中,有的探鼻息,还有一个拿着矿泉水就往李剑脸上浇,场面混乱得堪比灾难片现场。
而那首悲壮肃杀的《十面埋伏》,依旧敬业地在整个基地上空回响,仿佛在为这位被活活气晕的纪律监察部部长,奏响一曲英雄末路的挽歌。
一名副手看着那架被周正遗弃在升降台上的单人飞行器,又看了看被众人抬走的李剑,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现在……怎么办?”他茫然地问向身边的同僚。
同僚指了指那架飞行器,又指了指穹顶那个大洞,不确定地问:“要不……派个人开着这个去追?”
“追?你会开吗?你会开你去追!”
“我上哪儿会开这玩意儿!说明书呢?”
“说明书?周正那个疯子会给你留说明书?没给你留一份《飞行器驾驶员的自我修养》的剧本就不错了!”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同时泄了气。
他们低头,看了一眼被遗弃在桌子上的,那份散发着墨香的剧本——《黎明前的对峙》。
封面上,“最佳男主角”李剑的名字后面,还被周正用红笔画了一颗大大的爱心。
奇耻大辱。
这绝对是奉天阁成立以来,纪律监察部遭受过的,最沉重的打击。
公寓里,秦夜正通过一个军事爱好者的直播频道,看着那架孤零零停在奉天阁楼顶的飞行器,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他就这么跑了?”秦夜感觉自己的CPU快烧了,“在奉天阁总部,当着纪律监察部部长的面,开着飞行器,从天窗跑了?”
“而且还把人家部长给气晕了?”
“甚至还给人家留了一架备用机,让人家追他?”
秦夜每说一句,都觉得这个世界的荒诞程度就上升一个台阶。
他扭头看向陆晚灵,发现她已经敷完了面膜,正捧着一杯热牛奶,津津有味地看着平板上播放的《猫和老鼠》。
画面里,汤姆猫被杰瑞鼠耍得团团转,最后被一个巨大的铁砧砸扁。
秦夜看着汤姆猫的惨状,再联想到李剑的遭遇,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这……这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计划之中?”秦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不完全是。”陆晚灵喝了一口牛奶,眼睛依旧盯着屏幕,“我只是给一个快要爆炸的高压锅,又添了一把火。至于它会炸成什么形状,会把厨房搞得多乱,那是厨子自己的事。”
“厨子?”
“周正,就是那个厨子。”陆晚灵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平板上移开,她看着秦夜,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他想用整个奉天阁做食材,为他自己烹饪一道名为‘艺术’的疯狂盛宴。而我,只是递给了他一本错误的菜单。”
秦夜似懂非懂。
“我给他下的那三道判词,就是菜单。”
“第一道,断其名。我告诉他,你这道菜,名字就起错了,是歪门邪道。这会让他急于证明自己‘名正言顺’,从而做出更出格的举动。”
“第二道,斩其运。我告诉他,你手下的帮厨,都要造反了。这会让他对身边所有人失去信任,陷入孤军奋战的偏执里。”
“第三道,定其终。我给了他一个七天的倒计时。这就像告诉一个正在玩火的孩子,七天之后,火会烧掉房子。他不但不会停,反而会想在房子烧掉之前,玩一出更盛大的烟火。”
陆晚灵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秦夜的额头。
“你看,他现在不就在放烟火吗?而那个可怜的李部长,就是第一个被烟火燎到眉毛的人。”
秦夜彻底明白了。
陆晚灵根本就没想过要用玄学手段去直接对抗周正。
她从头到尾,只是利用了周正的疯狂,将他的疯狂,引导向了一个自我毁灭的结局。
杀人,还要诛心。
这个女人,可怕到了极点。
奉天阁,地下三百米,阁老会秘密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着三位头发花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的老人。
他们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正循环播放着周正驾驶飞行器潇洒离去,和李剑直挺挺倒下的画面。
那首《十面埋伏》,依旧在会议室里环绕,没人去关。
“奇耻大辱!”坐在主位的老者猛地一拍桌子,全息投影瞬间关闭,“我奉天阁自创立以来,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一个周正,一个疯子,就把我们的脸,按在地上,让全国人民踩!”另一位老人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李剑也是个废物!纪律监察部,养了一群饭桶!”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第三位老人相对冷静,他敲了敲桌子,“‘城市天幕’还有六十多个小时才会关闭,周正下落不明,李剑已经住进了ICU,据说精神受到了极大刺激,一直在说胡话,嘴里喊着什么‘导演’‘剧本’。”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人,把这场闹剧,给我体面地收场!”
主位的老者闭上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周正已经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敌人。
对付一个疯子,常规的手段,只会让自己也变成笑话。
许久,主位老者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去把玄老请出来吧。”
这个名字一出,另外两位老者脸色皆是一变。
“大哥,要动用他吗?”
“玄老已经闭关十年,不问世事了……”
“不把他请出来,难道让我们三个老家伙亲自上场,去抓那个满城放《好运来》的疯子吗?”主位老者冷哼一声,“让周正去疯,就得找一个比他更不讲道理的人,去收拾他。”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是我。”
“嗯,天塌下来了。”
“需要你,来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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