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野的军用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苏家大宅的门前。
这栋承载了苏灵婳两辈子记忆的洋房,此刻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有些萧索。
铁艺大门紧闭,曾经进进出出的车辆和人影,如今都已不见。
陆战野先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动作自然地将苏灵婳从副驾驶座上抱了下来。
“我自己能走,伤在脖子上,又不是腿断了。”苏灵婳的脸颊还有些热,小声地抗议着。
被他这样抱了一路,从广场到医院,又从医院到家,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路人的目光给烧穿了。
“医生说让你少动,多休息。”陆战野的声音低沉,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抱着她径直走向大门。他的步伐很稳,怀抱坚实,苏灵婳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是徒劳,只好认命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砰、砰、砰……”
这心跳,让她纷乱的心绪,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守在门口的周叔听到汽车声,早就打开了大门,看到陆战野抱着苏灵婳回来,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姐,陆团长,你们回来了。”周叔连忙迎了上来,眼神里满是关切,“小姐,你没事吧?我听人说大会上……”
“周叔,我没事。”苏灵婳从陆战野怀里探出头,对他笑了笑,“就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陆战野抱着苏灵婳,一路穿过庭院,走进客厅,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他蹲下身,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色,确认她没有不舒服,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客厅里还站着几个佣人,都是苏家用了多年的老人,此刻他们看着苏灵婳,表情都有些复杂和不安。
苏建勋和林美霞被抓走,这个家,一夜之间就变了天。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苏灵婳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周叔,”她开口,声音因为脖子上的伤还有些沙哑,“麻烦您去账房,把这个月所有人的工钱都结了,再按每个人在这里做的年头,一年多发一个月的工钱,作为遣散费。”
这话一出,不仅是那几个佣人,连周叔都愣住了。
“小姐,您这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张妈忍不住开口,眼眶都红了,“您是要赶我们走吗?我们……”
“不是赶你们走。”苏灵婳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张妈,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会赶你们走。只是……这个家,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我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伺候。”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苏家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爸不在了,那些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以后,我会离开苏城,这里,可能很久都不会再回来。你们跟着我,只会耽误了你们自己。拿着钱,回家乡也好,另谋生路也好,总比守着一个空宅子要强。”
她的话说得很实在,佣人们面面相觑,虽然舍不得,但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安排。这个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早就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苏家了。
“小姐……”张妈的眼泪掉了下来,“您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会的。”苏灵婳点点头,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些人,都是她童年记忆的一部分。
“那……小姐,我呢?”周叔看着苏灵婳,眼神里有些忐忑。
他一辈子都在苏家,除了这里,他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周叔,您当然是留下的。”苏灵婳看着他,语气坚定,“这个家,还需要您帮我看着。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一个念想,我不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荒草。您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帮我打理庭院,看管房子,工钱我每个月都会按时托人给您送来。”
听到这话,周叔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泪光,他激动地连连点头:“哎,哎!小姐您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把这个家给您看的好好的!”
陆战野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没有插话。
他看着苏灵婳条理清晰地安排着所有事情,那份果决和从容,让他心里既欣赏又心疼。
这个本该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长到这个地步。
他走上前,很自然地坐在苏灵婳身边,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
“别担心,有我。”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用行动告诉她,他会一直在。
苏灵婳的心一暖,反手握紧了他。
遣散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佣人们拿了钱,虽然不舍,但也都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大的苏家宅邸,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苏灵婳、陆战野和周叔三个人。
晚上,周叔做了一桌子菜。虽然简单,但都是苏灵婳以前爱吃的。
吃饭的时候,周叔看着坐在一起的苏灵婳和陆战野,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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