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凌凡与佘小姐隔空对视,谁都没有再开口。
最终,还是佘小姐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只见她漫不经心地抬起右手,对着地面上那两滩灰色液体轻轻一挥——
仿佛有一阵无形的清风吹过,那两滩蕴含着寂灭气息的液体,竟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朝露,又像是被狂风卷起的尘埃,悄无声息地消散、湮灭在空气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别看了,小郎君。”佘小姐那带着几分调侃的柔媚嗓音传来,“它们已经被你那股奇特的寂灭之力,从根源上彻底‘抹除’了。你所期待的那个‘第二形态’嘛,自然是出不来喽。”
听到佘小姐亲口确认,凌凡心中悬着的巨石稍稍落下,但警惕之心不减反增。他深知,即便解决了这两条蛇,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佘小姐,才是真正致命的威胁,虽然明知实力差距悬殊,但他依旧在暗暗积蓄力量,哪怕只能多撑个一招半式,或许就能等到“大佬”顶号呢?
然而,佘小姐似乎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
她慵懒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用那令人捉摸不定的语气说道:“别担心嘛,我说过的,我这个人呐,一向最是说话算话了。”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伸出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
众人只觉眼前景象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扭曲,强烈的空间置换感袭来,待到视野重新清晰,他们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诡异压抑的山顶平台,再度回到了那个被暖色调灯光笼罩、弥漫着淡淡脂粉香气的地方——
红禧绣坊
正是他们最初进入“安居图”之前所在的那个地方。
“嗬——”
“呃啊——”
几乎是在回归现实的瞬间,李洛霜、马克西姆、利亚姆、诺亚、韦诺、田中烁太六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猛地深吸了一大口气,仿佛刚刚从深水中挣扎出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轻松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充盈的规则之力,以及被村民躯壳和原主灵魂碎片严重干扰、如同生锈齿轮般滞涩的思维,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晰与高速。
天知道,被困在那具“村民”皮囊里,大脑像是被糊了一层厚厚的泥浆,思考起来有多么费力,如果他们用现在的思维去面对刚刚的游戏,肯定能够在第一时间就找到幕后的黑手。
凌凡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佘小姐身上,他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问:她到底想做什么?如果她刚才在山顶动手,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为何就这样轻易地将我们“送”回来?
“小郎君”佘小姐似乎感受到了凌凡那直勾勾的、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她非但不恼,反而故作娇羞地掩口一笑,眼波流转,“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嘛,我会害羞的。都说了,诚实守信,可是我的原则哦。”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凌凡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是张翠翠,还是佘小姐?”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佘小姐身穿血红嫁衣、头顶盖头的样子,又莫名地联想到了姜婉,不知道她穿上嫁衣,会是什么模样?他赶紧甩甩头,把这不合时宜的联想驱散。
“哈哈哈……”佘小姐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笑得花枝乱颤,饱满的胸脯随着笑声起伏不定,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小郎君,这……重要吗?”
凌凡不自觉地悄悄咽了口唾沫,随即在心中疯狂地批判自己:“凌凡啊凌凡,你真不是个东西,十几年后的你连娃都有了,还这么经不起考验,况且现在危机还没解除呢。怎么能让‘小头’控制了‘大头’,冷静,冷静。”
佘小姐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凌凡那一闪而逝的窘迫,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故意般地、傲然地挺直了腰背,让那身剪裁合体的旗袍,将她诱人的身材曲线勾勒得更加淋漓尽致。
“小郎君,你要老婆不要?”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媚蚀骨,带着浓浓的诱惑,“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秘密哦。我们一起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怎么样?”她抛出了一个看似无比甜美的诱饵。
“凌凡,不要信她。”一直适应身体、保持警惕的李洛霜,立刻出声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凌凡向李洛霜重重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当然不傻,怎么可能会留在这个诡异莫测的女人身边?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笼罩在一团迷雾中,更何况现在危机四伏,未来更是混沌未明,他脑子里装着的,可不只有yello一种颜色。
“哎呀呀……真是让人家好生伤心呢。”佘小姐立刻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表情,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不过呢,小郎君,你要知道……”她的语气忽然变得幽深而富有哲理,“在嫉妒的人眼中,没有比他人的不幸更能令他快乐,亦没有比他人的幸福更能令他不安。嫉妒这扇门啊……一旦被推开,可就……永远也关不上了哦。”
凌凡闻言,心中微微一动,这佘小姐说的话,倒是颇有几分深意,可是在这个场合他有点没有听懂。
但他并没有接话,而是提出了离开的请求:“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佘小姐没有回答,只是意兴阑珊地抬起右手,轻轻挥了挥。这个动作既像是不耐烦地驱赶李洛霜他们,又仿佛是一个无声的指令。
“吱呀——”
一声轻响,绣坊那扇一直紧闭的厚重木门,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外面朦胧的光线。
李洛霜感受到门扉洞开,不再犹豫,立刻对队员们使了个眼色,沉声道:“我们走。”
就在几人戒备着,即将踏出绣坊门槛的瞬间,佘小姐那慵懒中带着一丝莫名意味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我们家族的女性……世世代代,都只能姓‘佘’。”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重磅信息,“但是……我爷爷,姓张。张老道的……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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