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森林的另一片区域,空间剧烈扭曲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仍残留着规则被强行撕扯后的细微涟漪。
李洛霜、马克西姆、利亚姆、诺亚和韦诺五人同样被那场突如其来的空间异变分割开来。幸运的是,他们彼此被抛离的距离并不算太远。经历了一番短暂的混乱和凭借无数次生死战斗磨砺出的方向本能判断后,韦诺那如同活物感知般在林木间穿梭指引的红色丝线,加上马克西姆暴力开路时如同战鼓擂动般的巨大动静,成为了黑暗中引导彼此的灯塔,他们得以在那些仿佛拥有生命、缓缓移动变换的巨树缝隙间,成功重新汇合。
五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李洛霜目光如电,迅速扫过重新聚集的队员,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凌凡和田中不见了。”她的声音依旧强行保持着指挥官的冷静,但紧握赤律剑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清晰地透露出内心翻江倒海般的焦灼。
她尝试将感知力如同蛛网般扩散出去,寻找凌凡那独特而难以捉摸的气息,但此刻整个森林的空间都充斥着混乱、暴戾的规则之力,如同一个强烈而充满恶意的干扰磁场,让她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无功而返。
“空间变换的模式呈现高度随机性与非欧几里得特征,”诺亚立刻接口,他镜片上的数据残留的光影尚未完全消退,语调如同精密仪器在报告异常,“但根据失散前最后一刻捕捉到的信息,他们两人处于同一空间扭曲单元内的概率,高于百分之七十。”
“那个心思不正的家伙……”利亚姆冷哼一声,俊美的脸上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寒霜,医院里田中烁太的临阵退缩与背叛意图,依旧是他心头一根未能拔出的毒刺。
韦诺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打断了他,深褐色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带着安抚与警醒:“现在不是追究过往的时候。田中他明白凌凡对于人类的重要性,他知道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他们。这片森林……它在‘呼吸’,在随着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深沉而暴烈的‘愤怒’韵律移动、生长,拖延越久,他们生存的几率就越小,变数也越大。”
李洛霜领袖的决断与责任感重新占据了上风:“韦诺说得对。马克,你寻找任何可能属于他们留下的痕迹,哪怕是最细微的脚印、折断的树枝、或者衣物纤维。诺亚,继续尝试分析空间变化的残留波动,韦诺,你的丝线对能量异常敏感,协助诺亚进行广域探测,并尝试感应远处是否有他们,尤其是凌凡身上可能散发的特殊规则反应。利亚姆,警戒四周,白天的森林,恐怕隐藏着与夜晚截然不同、但同样致命的危险。”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望向那些仿佛在无声咆哮、缓缓移动变换着位置的暗红色巨树,手中的赤律剑感受到主人澎湃的心绪与杀意,发出低沉而渴望饮血的嗡鸣。
愤怒之森,你的真面目,究竟还有多少?凌凡,无论你现在身处何方,面临何种绝境,一定要坚持住,等着我们。
……
而在森林另一处未知的、被浓郁白雾笼罩的角落,凌凡和田中烁太的处境正变得越来越艰难,步步惊心。
粘稠的、带着湿冷寒意的白色雾气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吞噬着光线,让本就昏暗诡异的森林能见度急剧下降,几步之外便是一片模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仿佛拥有独立意志、不断微微蠕动的林地中艰难穿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脏器之上。
四周巨树的移动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不容置疑的恐怖力量,地面不时突然剧烈隆起形成新的障碍土丘,或毫无征兆地塌陷成隐藏着致命危险的坑洞,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发出沉闷而愤怒的咆哮,要将这两个不速之客彻底吞噬。
这逐渐浓郁、仿佛有生命的白雾,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夜那令人窒息的血雾,一种冰冷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慌情绪如同有毒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头,越收越紧。
“这边,小心。”田中烁太低喝一声,手中太刀“空”的刀背巧妙如穿花蝴蝶般劈下,规则之力微闪,前方几根如同潜伏毒蛇般猛地缠绕过来的、带着暗红不详光泽的嗜血藤蔓,瞬间被无形的空间之力精准隔断,连接处出现诡异的错位与断层,随后如同失去生命般僵硬地垂落在地。
但他的呼吸已经明显变得粗重而紊乱,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混合着雾水的冷汗,不仅仅是体力的巨大消耗,精神持续的高度紧绷与对环境未知的恐惧更是主要原因。
从失散到现在不过短短半个多小时,他们已经遭遇了不下十次来自森林本身的袭击——不仅仅是那些仿佛活过来的、移动的树木,还有这片森林里一切似乎都被“愤怒”情绪彻底浸染、陷入疯狂的活化植物:会突然张开喇叭状巨大口器、喷射带有刺鼻酸味的腐蚀性汁液的食人花朵;如同淬毒钢鞭般带着锋利倒刺、从视觉死角阴影中无声抽打的杀人荆棘;甚至脚下看似坚实无害的泥土与落叶,都可能瞬间塌陷,露出底下布满被削尖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木刺的致命陷阱坑洞,也不知是这片活体森林自身生成的防御机制,还是他们昨夜仓促布下、此刻却被空间变换挪移到此处的遗留物。
凌凡紧跟在田中身后,精神高度紧张,如同拉满的弓弦。他几乎是凭借本能挥动手中的木棍,险之又险地格开一侧突然横扫而来的、带着坚硬木刺的活体枝条,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发麻,差点让这唯一的“武器”脱手飞出。
他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格斗与生存训练,更不懂得如何在激烈而持续的遭遇战中高效节约体力,每一次竭尽全力的挥击、每一次狼狈不堪的格挡都几乎是依靠蛮力和濒临极限的本能反应,此刻已是气喘如牛,汗流浃背。
…还有完没完。”他忍不住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抱怨,胸中一股因为不断被骚扰、被动挨打而积郁的无名火越烧越旺,灼烧着他的理智,几乎要冲破胸膛,将他所剩无几的冷静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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