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别墅庭院时,夜色已经浓稠如墨,只有庭院里的感应灯亮起柔和的暖光,照亮了门前的小径。闻兮推开车门,脚步放得极轻,后背的伤口在颠簸中隐隐作痛,却被她刻意忽略。
秦老已经先行离开,临走前敲定了明日带初始成员见面的事宜,军事基地的规模和设施远超预期,足够支撑组织初期的运转,只是后续的规划还需要细细打磨。闻兮站在门口,轻轻输入密码,防盗门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哒”声,缓缓打开。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壁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家具的轮廓,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牛奶香和栀子花香,混合着孩子们身上特有的清甜气息。闻兮换好鞋,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目光扫过沙发和地毯,只见金蜷缩在沙发角落,盖着小小的毛毯,脑袋埋在抱枕里,嘴角还沾着一点点心碎屑,呼吸均匀;棕糖靠在金的身边,双手紧紧抱着一个毛绒玩偶,长长的睫毛垂着,睡得格外安稳;墨则躺在旁边的贵妃榻上,平板电脑放在手边,屏幕已经暗了下去,显然是看着资料时不小心睡了过去。
三个孩子睡得很沉,想来是白天整理情报、打磨方案耗费了太多精力。闻兮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给金和棕糖掖了掖毛毯,又拿起墨手边的平板电脑,轻轻放在茶几上,指尖拂过他略显苍白的脸颊,眼底满是柔和。
就在这时,她听到二楼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闻兮皱了皱眉,顺着楼梯缓缓上去,二楼的训练室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她轻轻推开房门,只见沐康正站在训练室中央,手里握着消防斧,动作缓慢地挥舞着。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浸湿了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训练服的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浸透,勾勒出紧实的线条。斧刃划过空气,带着轻微的风声,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刻意的克制,显然是怕吵醒楼下的人。
听到开门声,沐康猛地回头,看到是闻兮,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停下动作,有些局促地放下消防斧:“妈咪,你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闻兮走进训练室,目光落在她身上,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绷带已经被汗水浸湿,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淡淡的血痕,眉头微微蹙起,“伤口还没好,这么高强度的训练会影响恢复。”
沐康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斧柄,声音有些低沉:“我想再练练,军事基地的训练方案还不够完善,而且……七天后就要进第五层副本了,我得变得更强才行。”
闻兮沉默了片刻,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拂去她额前的汗发,指尖的温度让沐康身体微微一僵。“坐下说吧。”闻兮示意她坐在旁边的休息凳上,自己则坐在她对面,壁灯的光线落在她脸上,冲淡了平日里的清冷,多了几分温和。
沐康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姿态略显拘谨。训练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窗外的风声偶尔传来,带着夜晚的凉意。
“沐康,”闻兮率先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你跟着我,从最初的副本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甚至好几次差点丢掉性命。现在还要跟着我组建组织,面对更未知的危险,甚至可能要承担守护世界的责任……你后悔吗?”
这个问题在闻兮心里藏了很久,从秦老提出组建组织开始,她就一直在思考。
墨、金、棕糖于她而言,是血脉相连的羁绊,是她亲手守护长大的孩子,可沐康不同,最初的相遇带着意外,后来的同行更多的是彼此的选择。
她给了沐康一个“家”,却也让她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危险,这份责任让闻兮忍不住自问,这样的选择对沐康是否公平——毕竟,她比墨小,比棕糖和金大,正是该被呵护的年纪,却要跟着自己背负这么多。
沐康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闻兮会问这个问题。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闻兮,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坚定:“妈咪,我从不后悔。”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收紧,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是个在副本里挣扎求生的人,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下来,更不知道‘家’是什么样子。是你把我带回这个别墅,让我有了可以停靠的地方,有了墨哥、小金、棕糖妹妹这些家人,让我知道,原来战斗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还可以是为了守护。”
“书店副本里,你为了掩护我们离开,宁愿自己留下来牵制书灵主宰;平时训练,你会根据我们每个人的能力制定方案,哪怕自己受伤,也会先确保我们的安全。”沐康的眼眶微微泛红,却没有落泪,“你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归属感,这份羁绊,比生命更重要。别说只是组建组织、面对副本,哪怕是付出生命,我也绝不后悔。而且……我是姐姐,本该和墨哥一起,帮你守护小金和棕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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