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藏书阁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泛黄的卷宗上，浮尘在光柱中缓缓游动，空气中弥漫着纸张陈旧的霉味与墨香。萧烬鸿指尖划过一排排堆叠的旧卷，指尖沾了些许灰尘，目光却始终锐利如锋。
“大人，这是近三十年未结的旧案卷宗，都按年份整理好了。”苏慕言端着一盏温热的清茶走进来，月白色长衫衬得他气质温润，袖口沾着淡淡的墨痕，显然是刚忙完分类整理的活计。他将茶盏放在萧烬鸿身旁的案几上，轻声道：“大多是当年证据不足或牵扯甚广的悬案，有些甚至连卷宗都残缺不全了。”
萧烬鸿抬手揉了揉眉心，接过清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汤驱散了些许疲惫。清剿完“幽冥阁”大部分分舵后，她并未放松警惕，总觉得这个盘踞多年的邪祟组织背后，还藏着更深的阴谋，而这些被尘封的旧案，或许藏着关键线索。“当年‘幽冥阁’能快速崛起，必然少不了朝堂势力的暗中扶持，这些旧案里，说不定就有被掩盖的关联。”她沉声道，目光重新落回卷宗上。
苏慕言点头附和：“大人所言极是，前几日整理时，我发现二十年前户部尚书秦慎满门抄斩的案子，卷宗疑点颇多。当年定的罪名是‘通敌叛国’，可定罪证据只有一封所谓的‘通敌密信’，既无证人证言，也无资金往来记录，更奇怪的是，秦慎满门被斩后，他负责的西北粮草督办一职，很快就被当时的元老李嵩接任了。”
“秦慎？”萧烬鸿眉峰微蹙，这个名字她曾在朝堂旧档中见过，记载中称其为官清廉、体恤百姓，深受西北军民爱戴，怎么会突然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把这桩案子的卷宗拿来我看看。”
苏慕言转身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卷厚重的卷宗，递到萧烬鸿手中。卷宗封面磨损严重，边缘泛黄卷曲，上面“秦慎通敌案”五个字的墨迹已经有些模糊。萧烬鸿缓缓展开卷宗，仔细翻阅里面的内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正如苏慕言所说，卷宗里关于秦慎通敌的证据，只有一封字迹潦草的密信，密信上没有落款日期，也没有印章，仅能辨认出“与匈奴勾结，倒卖粮草”等字样。而秦慎的供词更是简单潦草，只有“认罪伏法”四个字，连辩解的内容都没有。除此之外，卷宗里再也没有其他实质性证据，甚至连当年负责审案的官员名单都标注得含糊不清。
“这根本不是完整的卷宗，证据链漏洞百出，明显是有人故意掩盖真相。”萧烬鸿合上卷宗，指尖用力攥紧，指节泛白，“秦慎清廉之名在外，若真通敌叛国，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更不可能连像样的证据都拿不出来。李嵩接任他的职位后，西北粮草曾多次出现短缺问题，百姓怨声载道，说不定这里面就有猫腻。”
“大人怀疑是李嵩陷害秦慎？”苏慕言轻声问道，眼中带着几分担忧，“李嵩是先帝时期的元老，在朝堂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想要重查此案，恐怕阻力重重。”
萧烬鸿抬眸看向苏慕言，目光坚定：“越是阻力重重，越说明此案有问题。秦慎满门冤死，若不查明真相，何以告慰亡魂？更何况，若此案真与‘幽冥阁’有关，查清真相，或许就能揪出他们在朝堂深处的保护伞。”
正说着，沈清辞提着一个食盒走进藏书阁，他身着浅蓝色长衫，脸色比往日红润了些许，步伐虽仍有些轻柔，却比之前稳健了不少。“大人，苏先生，忙活了一上午，该歇息片刻了。我让厨房炖了银耳羹，还做了些点心，你们尝尝。”他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摆放着两碗银耳羹和几碟精致的点心，香气四溢。
萧烬鸿看着沈清辞忙碌的身影，心中泛起暖意，放缓语气道：“辛苦你了，身子刚好些，不必这般操劳。”
沈清辞浅浅一笑，将银耳羹递到萧烬鸿和苏慕言手中：“我在家也没什么事，能为大人分忧，便是我的心意。方才在外间听你们说起秦慎大人的案子，我似乎有些印象。”
“哦？你知道秦慎？”萧烬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沈清辞点头，轻声道：“我幼时曾听祖父提起过，秦慎大人当年负责江南漕运时，曾帮过沈家一个大忙，祖父一直感念他的恩情。秦慎大人满门被斩的消息传来时，祖父悲痛了许久，还说秦慎大人为人正直，绝不可能通敌叛国，定是遭人陷害。后来祖父想上书为秦慎大人辩解，却被家中长辈拦下，说李嵩势力庞大，恐引火烧身。”
“你祖父可有说过，秦慎与李嵩之间有什么过节？”萧烬鸿急忙问道。
沈清辞仔细回想了片刻，道：“祖父说，秦慎大人负责西北粮草督办时，曾查出李嵩的侄子在粮草采购中中饱私囊，贪污了大量粮草款项，秦慎大人当即上书弹劾，要求严惩。可后来此事不了了之，没过多久，秦慎大人就被定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萧烬鸿心中了然，看来秦慎的死，果然与李嵩脱不了干系。李嵩为了包庇侄子，又想夺取西北粮草督办的职位，才故意诬陷秦慎通敌，将其满门斩尽，手段极其狠辣。“这么说来，秦慎案的关键，就是找到当年被李嵩包庇的侄子，以及当年负责审案的官员，只要能让他们开口，真相就能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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