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藏书阁静得只剩纸张翻动的轻响，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堆叠如山的旧卷宗上投下斑驳光影。萧烬鸿指尖拂过泛黄纸页，指腹沾了细碎霉屑，目光最终定格在最底层那本封面破损的册子上——“户部尚书林文彦通敌案”九个字，被岁月磨得模糊，边角还凝着暗褐色的陈旧污渍。
“大人，这些都是二十年前的定案旧卷，大多是铁案归档，怎突然翻起这些？”苏慕言端着盏温热的杏仁茶走进来，月白色长衫衬得他气质温润，见萧烬鸿蹲在地上翻得专注，便将茶盏搁在案几上，顺势蹲身帮忙整理散落的卷宗。
萧烬鸿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接过杏仁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汤驱散些许疲惫：“前几日清剿幽冥阁余孽，搜出一封加密信函，里面提了句‘林氏旧案，可做后手’。林文彦当年是朝廷重臣，清廉正直，百姓口碑极好，怎会突然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总觉得不对劲。”
她初入大理寺时便听闻过这桩旧案，只是那时忙着破新案、推改革，没来得及深究。如今幽冥阁特意提及，足以说明案子背后藏着隐情，说不定还牵扯朝堂深层阴谋，甚至与幽冥阁的起源有关。
苏慕言闻言，眼中闪过思索：“我幼时听家中长辈提过，林大人当年负责西北粮草转运，却在粮草送达边境前夕，被指认私通匈奴调换粮草，导致边境将士断粮惨败。先帝震怒，直接下令满门抄斩，案卷很快封存，没人敢再提及。”
“粮草调换？”萧烬鸿眉峰微蹙，重新拿起那本破损卷宗翻开，里面的记录简略得反常——既没有详细的粮草转运路线图，也没有涉案人员的完整供词，只寥寥几句“证据确凿”“林文彦供认不讳”，连所谓的“通敌书信”都只附了模糊复印件，字迹潦草看不清具体内容。
“太可疑了。”萧烬鸿指尖划过卷宗上的字迹，“林文彦掌管全国财政粮草，做事向来严谨，怎会在粮草转运这种大事上出错？供词潦草、证据模糊，根本不符合当年的办案流程，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急于定案。”
苏慕言凑近看了卷宗内容，点头认同：“确实反常。当年负责审理此案的是刑部尚书张启元和三位元老，张启元后来升任丞相，三年前病逝，参与此案的元老如今还有三位在世，都是朝堂实权人物。”
萧烬鸿抬眸，眼中闪过锐利锋芒：“这案子牵扯不浅，要查清真相，得先找当年的幸存者。林文彦满门抄斩，有没有漏网之鱼？”
“据说林大人有个五岁幼子，案发时被奶娘偷偷带走，不知去向，朝廷追查多年无果，久而久之便不了了之。”苏慕言回忆道，“除此之外，林府下人要么被处死，要么被流放，很难找到踪迹。”
“只要有活口，就一定能找到。”萧烬鸿语气坚定，将卷宗合上收好，“苏慕言，你帮我查阅皇家典籍和当年的流放记录，找林府下人的流放地点；沈清辞熟悉江南世家人脉，让他打探林文彦幼子的下落；影，你去查当年参与审理此案的三位元老，收集他们的履历和私下往来记录，重点查与张启元的关联。”
“属下明白。”门口传来影的声音，他一身玄色劲装，悄无声息站在那里，眼中满是认真，“即刻去查，定不辜负大人所托。”
萧烬鸿点头，又看向苏慕言：“查阅典籍耗时费力，不用急于一时，注意休息。”
苏慕言温和一笑：“能为大人分忧，是我的荣幸。还林大人清白，或许还能揪出幽冥阁背后势力，值得。”
正说着，沈清辞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浅蓝色长衫衬得他面色愈发白皙，眉宇间仍带几分柔弱，却难掩认真：“大人，该喝药了。你昨日熬夜翻卷宗，今日又忙一上午，身子要紧。”
萧烬鸿接过汤药，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温度刚好适宜饮用。她仰头喝完，将碗递还给沈清辞，轻声道：“多谢。对了，有件事要麻烦你。”
“大人请说，清辞必尽力而为。”沈清辞接过碗，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我想让你打探二十年前户部尚书林文彦幼子的下落。”萧烬鸿将林文彦旧案的疑点简略说明，“林大人当年蒙冤，幼子侥幸逃脱，江南世家或许有人知晓线索，你人脉广，打探起来更方便。”
沈清辞立刻点头应允：“大人放心，我这就写信给江南亲友，让他们帮忙留意。林大人是忠臣，能帮他洗清冤屈，是好事。”
萧烬鸿看着眼前几人，心中涌起踏实感。苏慕言心思缜密，擅长梳理文书；沈清辞人脉广阔，熟谙世家秘闻；影身手不凡，侦查能力极强，有他们帮忙，查清旧案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对了，陆惊风呢？”萧烬鸿突然想起，今日一早便没见到他的身影，往常这个时候，他早该来大理寺报到，等着领任务了。
苏慕言解释道：“陆兄说江湖朋友传来消息，当年林文彦案案发后，有位江湖侠客曾护送过林府奶娘，他去江湖上打探线索了，说有消息会立刻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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