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遥远的警笛声与记忆里的救援队鸣笛完美重合。许年终于明白,这不是巧合,而是常明精心设计的时光迷宫,每一处痕迹都是引他们回到原点的标记。
2025年七月十八日,清晨五点四十分,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许年就已经站在了校门口。他手里攥着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二十九个同学的联系方式和到达时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名单边缘,那里有一行小字:高三八班毕业通讯录-2005.6,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来得真早。刘夏的声音里还带着晨起的沙哑。许年回头,看见他逆光站在校门口,左手拎着两杯豆浆,右手夹着本泛黄的相册。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白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年注意到刘夏袖口那枚纽扣时,呼吸微微一滞。镀金的字母在朝阳下闪着微光——那是常明定制的毕业礼物,四人各有一枚。
睡不着。许年接过豆浆,温热的杯身上凝结的水珠沾湿了指尖。熟悉的薄荷香气从杯口溢出,让他想起高三那年,他们三人总在早自习前躲在操场角落分享的薄荷糖。
刘夏靠在锈迹斑斑的校门栏杆上,从相册里抽出一张照片:婉宁凌晨四点就发消息让我带这个。照片上是毕业那天他们在校门口的合影,常明站在中间,手臂搭在两人肩上,笑容灿烂得刺眼。
刘夏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医生不是建议她多休息吗?
你知道她的性子,许年苦笑着摇头,要不是今早我拿孩子的事情牵住她,她说什么也要亲自来。
许年随后取出一个小盒子。三十三枚校徽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整齐排列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每一枚背面都用深浅不一的刻痕记录着名字,像是时光留下的指纹。
这是...刘夏的指尖悬在半空,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许年轻轻取出最上方那枚:陈老师在银杏树下挖出来的。当年常明和陈老师约定好的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指腹触到校徽背面细密的划痕——那是当年常明刻字时太过用力留下的。
刘夏突然伸手拨开其他校徽,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当他精准地找到刻着自己名字的那枚时,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常明这家伙...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毕业那天,他说要等四十年后再...
再一起戴上。许年接过话头,声音轻得像落叶擦过水面。他举起常明的那枚校徽,阳光穿过中间的校训字样,在地上投下一个模糊的光斑。背面的刻痕歪歪扭扭,却依稀能辨认出两个字。
刘夏突然笑了,眼角泛起细纹:记得吗?他说要在校徽里藏薄荷糖。他的拇指抚过校徽边缘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凹槽——里面还残留着些许糖渍。
一阵风吹过,梧桐叶纷纷扬扬地落下。其中一片正好飘进打开的盒子里,盖住了那些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远处,行李箱滚轮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许年轻轻合上盒盖,金属碰撞的声响惊起了更多飞鸟,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头顶,像极了毕业典礼那天放飞的纸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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