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荒星域,劫灰之地。
巨大的深蓝冰柩依旧覆盖着归墟裂痕,如同宇宙伤疤上冻结的泪滴。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破碎的星辰与凝固的星河,死寂而诡异。然而,在这看似永恒的冰封之下,一场无声的消耗战正进行到最残酷的阶段。
冰柩深处,苏晚晴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冰寒与法则湮灭的剧痛中沉浮。她的神格本源,是维系这座永恒冰柩的唯一燃料,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消耗。每一次归墟意志凝聚的法则尖刺冲击冰层,都如同在她神魂最深处狠狠剜下一块。深蓝的冰魄神性在湮灭中艰难再生,混沌暗金的葬灭道纹在撕咬中黯淡流转,修复的速度越来越慢,冰层修复后留下的细微裂痕,却如同蔓延的蛛网,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冰柩表面,那完美无瑕的深蓝镜面之下,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斑点。那是神性本源被过度燃烧、接近枯竭的征兆!冰柩散发出的绝对零度道韵,也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感。
“滋啦……滋啦……”
法则湮灭的杂音变得更加密集、刺耳。归墟意志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冰柩的衰弱,冲击变得更加狂暴、更加集中!亿万根无形的寂灭法则尖刺,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疯狂地穿刺、侵蚀着那些新出现的灰白斑点与细微裂痕!试图在这些薄弱点,凿穿这最后的屏障!
冰柩内部,苏晚晴沉寂的意识核心剧烈震颤,守护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更强的冰魄神光进行压制,深蓝光芒在灰白斑点处艰难亮起,混沌道纹如濒死的凶兽般疯狂撕咬。然而,这爆发如同回光返照,每一次压制,都伴随着神格本源更剧烈的燃烧与流逝。冰柩的震颤幅度越来越大,边缘甚至开始有极其微小的深蓝冰晶碎屑无声飘落。
“云宸……火种……” 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神念,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一丝决绝,穿透厚重的冰层与虚空,投向星火道碑的方向。那是支撑她燃烧到最后一刻的唯一信念。
星烬城,这座从劫灰中倔强崛起的堡垒,此刻笼罩在一股悲壮而肃杀的气氛中。
粗犷的岩石与星屑堆砌的城墙上,布满了坑洼与焦痕,许多嵌入城墙的灰色冰晶已经碎裂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凹槽。幸存的修士数量已不足三百,人人带伤,气息萎靡,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钢铁,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们依托着残破的工事,紧张地注视着远方那座震颤越来越明显的深蓝冰柩。
蒙山如同一尊染血的战神雕像,屹立在最高的了望岩上。他身上的玄黑重甲布满裂痕,半边脸上的灼伤更加狰狞,仅存的独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冰柩的方向,瞳孔因过度专注而微微收缩。他粗糙的大手紧握着那半截断岳重刀,刀身残留的血色战意与星火道碑深处的战魂烙印隐隐共鸣,传递着冰柩深处那令人心悸的衰弱气息与归墟意志愈发狂暴的恶意。
“都尉!冰柩……冰柩在掉渣了!边缘飘下蓝色的冰屑!” 城墙哨兵的声音带着惊惶。
“冰柩的光……变弱了……里面那东西……要冲出来了!” 另一个修士声音发颤。
“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蒙山没有回头,声音嘶哑如同砂石摩擦,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
回应他的,是城墙上下数百道压抑却无比坚定的目光,以及武器碰撞甲胄发出的低沉铿锵!无需言语,背水一战的决绝已刻入每个人的骨髓。
“好!” 蒙山猛地将断岳重刀高高举起,仅存的右臂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北冥的爷们儿!听老子号令!”
“聚血燃魂!祭我战魄!引星火道碑……战魂之力!”
“助神只……镇天渊!”
随着他裂帛般的咆哮,蒙山率先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瞳孔骤缩的动作!他猛地将断岳重刀那锋利的断口,狠狠刺入自己的左胸心口!
嗤!
刀刃入肉,鲜血瞬间染红了残破的胸甲!
“呃啊——!” 蒙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吼,独眼瞬间赤红!他并非自杀,而是以身为祭,以心头最炽热、最精纯的心头精血为引,强行点燃体内残存的所有血气、战意、乃至生命本源!
嗡!!!
断岳重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刺目的血光从刀身冲天而起,如同燃烧的血色火炬!这血光之中,不仅蕴含着蒙山毕生的修为与不屈意志,更引动了星火道碑深处那万古战魂烙印的强烈共鸣!一道粗壮的、由纯粹战魂意志构成的暗金光柱,如同受到感召,猛地从星火道碑方向投射而来,与蒙山的血色火炬融为一体!
“随我——!” 蒙山的声音因剧痛而扭曲,却带着一种撼动星宇的疯狂意志!
“祭血!燃魂!引战魂!”
城墙上下,残存的两百多名修士,没有任何犹豫!他们同时做出了与蒙山相同的动作!或刺心,或割腕,或拍击天灵!以最惨烈、最决绝的方式,点燃自身残存的所有生命精元与不屈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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