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慕容雪一感到手腕上的钳制松动,立刻用力挣脱,甚至顾不上揉一下被捏得青紫的手腕,猛地向前一步,朝着林昭伸出手,目光灼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给我!现在!”
林昭看着地上气息越来越微弱、却依旧死死盯着这边的司马锐,又看看眼前这个一脸决绝、仿佛只要他敢说个“不”字就要扑上来拼命的慕容雪,他终于明白了。他带不走她了。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他想要拯救的女子,她的心,已经彻底留在了这座他视为牢笼的冰冷宫廷,系在了这个他恨之入骨的帝王身上。他的拯救,成了一场一厢情愿的笑话。
他颤抖着手,如同耗尽全身力气般,从怀中贴身衣物里取出一个洁白的小瓷瓶,动作迟缓地,仿佛有千钧重,最终,他手腕一扬,将瓷瓶抛给了慕容雪,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白色内服,黑色外敷……即刻解毒……或有一线生机……雪姑娘……你……你以后……自己……保重!” 说罢,他深深地、痛苦地看了慕容雪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有不解,有痛心,有关切,最终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他猛地一提气,身形如大鹏般拔地而起,在侍卫们尚未完全合围的缝隙中,几个起落,便如青烟般消失在重重殿宇之后。侍卫首领看向司马锐,请示是否追击,司马锐用极其微弱但清晰的眼神示意不必,当务之急是解毒救驾。
慕容雪接过那带着林昭体温的瓷瓶,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几乎是连滚爬扑到司马锐身边。此刻什么礼仪规矩、男女大防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跪坐在他身侧,颤抖着拔开瓶塞,一股辛辣中带着清苦的气味溢出。她依言倒出一粒白色药丸,也顾不得许多,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几分笨拙地托起司马锐的头,将药丸喂入他口中。司马锐极为配合地咽下。接着,她又迅速将黑色药粉均匀地洒在那泛黑的伤口上。她的动作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显得有些慌乱,但每一个步骤都极其专注认真,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司马锐身上,观察着他最细微的反应,仿佛周遭的血腥、混乱、以及刚刚离去的那份复杂情愫,都已不复存在。
司马锐服下解药,虽然剧痛和虚弱感依旧强烈,但那股迅速蔓延的、冰冷的麻痹感似乎被遏制住了,不再向心脉侵蚀。他靠在慕容雪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定的怀抱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能听到她因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能看见她低垂的眼睫上犹挂着的泪珠。这份毫不掩饰的、源于真心的担忧与恐惧,这种将他视为唯一重量的专注,让他心中那片常年冰封的荒原,如同被暖阳照耀,冰雪消融,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和巨大的喜悦感充盈着他。他甚至觉得,受这一剑,能换得她如此真情流露,竟是……值得的。
他费力地抬起未受伤的右手,因为虚弱,动作有些迟缓,却异常坚定地,轻轻覆上了慕容雪那只因紧张而紧紧攥着、冰凉的手。
慕容雪浑身一颤,从极度的专注中惊醒,下意识地低头,对上了司马锐的眼眸。因为中毒,他的眼神不似平日那般锐利逼人,反而有些涣散和虚弱,但那双深邃的瞳仁里,此刻却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里面没有了算计和冰冷,只有一片近乎温柔的、清浅的波光,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如同孩童得到珍宝般的纯粹欣喜?
“爱妃……”他开口,声音依旧低哑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错辨的笑意,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方才……你说的话……每一个字……朕……都听得……真切切。”
慕容雪的脸颊“轰”地一下,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染上了绯红。直到此刻,危机稍解,她才后知后觉地、无比清晰地回忆起自己情急之下喊出的那些话——“把解药给我!”“陛下若有任何不测,我慕容雪绝不独活!” 羞赧、慌乱、以及一种被彻底看穿心事的无措,瞬间淹没了她。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想要避开他那过于直白和炽热的目光。
然而,司马锐虽然虚弱,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却不容置疑。他看着她瞬间绯红的俏脸和躲闪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和确认:“君无戏言。朕,亦然。”
“朕,亦然。”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最郑重的承诺,重重地敲在慕容雪的心上。所有的羞赧和慌乱,在这句话面前,奇异地沉淀下来,化为一种酸涩却又无比甘甜暖融的洪流,瞬间涌遍了四肢百骸。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勇敢地迎上他的视线。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之中。
无需再多言。生死边缘走一遭,彼此的心意,已如明镜般清晰透彻。
经此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司马锐虽因救治及时保住了性命,但剧毒对身体造成了不小的损害,太医嘱其必须静心休养一段时日。然而,与身体需要静养相反,司马锐的精神却似乎经历了一场洗礼,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通透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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