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宫宴后的几日,未央宫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潮汹涌。慕容雪一边如常处理日常宫务,主持晨省,一边命锦书和添香,并调动了福安手下几名可靠的心腹太监,暗中调查石珠和酒具裂纹两事。调查需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进行,进展颇为缓慢。
慕容雪深知,能在宫宴上做出这等手脚之人,必然心思缜密,且在后宫有一定的人脉和能量,绝不会轻易留下把柄。她告诫锦书等人,宁可慢,不可错,重点是找到确凿的证据链,而非凭猜测抓人。
这日午后,慕容雪正在翻阅尚宫局呈上的新一届宫女选拔与培训章程,贤妃前来求见。
“请贤妃姐姐进来。”慕容雪放下章程,整了整衣袖。
贤妃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宫装,气质温婉,进来后含笑行礼:“臣妾打扰娘娘了。”
“姐姐不必多礼,坐。”慕容雪示意看座,宫女端上茶点。“姐姐此时过来,可是有事?”
贤妃优雅落座,接过茶盏却未喝,轻轻放在一旁,神色略显凝重:“娘娘,臣妾此来,确实有一事,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禀报娘娘知晓。”
“哦?姐姐请讲。”慕容雪做出倾听状。
“是关于……柳昭仪。”贤妃压低了声音。
慕容雪心中一动,面色不变:“柳昭仪?她一直抱病静养,可是病情有何反复?”
贤妃摇了摇头:“并非病情。而是……前两日,臣妾宫中的一个负责采办的小太监,偶然在御药房附近,见到柳昭仪身边的大宫女白芷,与一个面生的小内监悄悄说话,还递了个小包袱过去。那小内监接过包袱便匆匆走了,看方向,似是往西苑那边去了。”
西苑?那是宫中部分低等杂役和内监居住的区域,也有些闲置的宫室。柳昭仪深居简出,她的大宫女为何会与西苑的小内监有接触?还鬼鬼祟祟地传递东西?
慕容雪不动声色:“许是托人买些宫外的小玩意儿或是药材?柳昭仪静养,有些特殊需求也未可知。”
贤妃叹了口气:“臣妾起初也这般想。但巧合的是,昨日臣妾去给太后请安,回来路过揽月阁附近的花园,又瞧见白芷独自一人在那假山后徘徊,似在等什么人。臣妾因心中存疑,便避在一旁多看了一会儿,果然,没过多久,另一个穿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宫女匆匆过来,与白芷低语了几句,又塞给她一件东西便快速离开了。”
贤妃顿了顿,看着慕容雪:“娘娘,并非臣妾多心,只是柳昭仪素日里太过安静,如今接连有这般蹊跷举动,臣妾担心……是否有什么不妥?如今娘娘执掌凤印,六宫安宁系于一身,臣妾既有所见,不敢隐瞒。”
慕容雪沉吟片刻,贤妃这番话,信息量颇大。她是在真心提醒自己注意柳昭仪这个潜在的“变数”,还是想借自己的手去探查、甚至打压柳昭仪?亦或是,想将水搅浑,转移自己对宫宴之事的调查视线?
“姐姐有心了。”慕容雪露出感激的笑容,“柳昭仪久病静养,宫中难免有照顾不周之处,若其宫中下人借此行些不轨之事,也确实可能。本宫会留意揽月阁的动静,多谢姐姐提醒。”
她没有立刻表态要深入调查,也没有完全不信,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贤妃见慕容雪并未如自己预期般表现出极大的震惊或立刻采取行动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便掩饰过去,笑道:“娘娘心中有数便好。是臣妾多嘴了,或许真是臣妾想多了。娘娘事务繁忙,臣妾就不多打扰了。”
送走贤妃,慕容雪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贤妃的提醒,像一颗石子投入本就迷雾重重的深潭,激起了更多的涟漪。柳昭仪……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女人,难道真的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唤来锦书,将贤妃所言低声转述,然后吩咐:“揽月阁那边,加派两个机灵又不起眼的人,远远盯着,注意进出之人,尤其是那个叫白芷的宫女。但切记,只远观,勿靠近,更不可惊动里面的人。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
“是,娘娘。”锦书领命,神色也严肃起来。
处理完这件事,慕容雪重新拿起尚宫局的章程,却有些难以集中精神。后宫就像一盘错综复杂的棋,每个人都是棋子,也可能都是棋手。贤妃、德妃、柳昭仪,甚至那些尚未冒头的低位妃嫔,她们各自打着什么算盘?重阳宫宴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目的又何在?仅仅是为了让她出丑,动摇她的地位?还是有更深的图谋?
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她知道,自己不能自乱阵脚,必须更加谨慎,步步为营。
晚膳时分,司马锐过来,察觉慕容雪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色和沉思,挥退左右,握住她的手问道:“可是宫宴之事调查不顺?还是近日宫务太过繁重?”
慕容雪靠在他肩头,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力量,将贤妃今日所言以及自己的处置告诉了司马锐,末了道:“臣妾只是觉得,这后宫看似平静,水下却暗礁丛生。臣妾初来乍到,虽有心打理好一切,却怕力有未逮,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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