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如同鬼魅般出现又消失,留下的纸团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林深的手心,也烫在他的心头。他迅速将纸团塞进贴身口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刚才发生的一切快得如同幻觉,只有指尖残留的纸张触感和“星契”、“影窟”、“月陨”这几个词在脑中疯狂回响。
老张不可信?星门开启还需要“星契”?而且这“星契”竟然分为两半?陈队的话像一把重锤,砸碎了林深对现状仅存的一丝侥幸。老张的“保护”果然是一个精致的囚笼,而陈队这个疯子,虽然不可信,但他带来的信息却像毒药般诱人,直指核心。
他看了一眼身边依旧熟睡的沈瑶,月光勾勒出她疲惫而安宁的侧脸。不能惊醒她,至少现在不能。他需要时间独自消化这爆炸性的信息。
悄无声息地躺回床上,林深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脑中飞速运转。陈队冒着巨大风险潜入这里,只为传递这半张星图和两个词,说明此事至关重要,且时间紧迫。“星契”是开启“星门”的关键一环,而“影窟”是找到另一半“星契”的地点。“月陨”是线索,还是“影窟”的别名或入口特征?
他将母亲笔记中“心宿偏东七度,荧惑守心”的提示,与陈队留下的半张星图在脑中叠加。母亲的提示指向宏观的天象和大致地理方位,而陈队的星图更加具体、精密,上面标注的星宿连线角度极其刁钻,似乎需要在一个特定的观测点才能对齐。星图残缺了一半,无法定位,但“月陨”二字,或许就是破解这半张图的关键。
“月陨”字面意思是月亮坠落。是指某种月相?比如月食?还是指一个名叫“月陨”的地方?他迅速在脑中搜索已知的地名,没有头绪。或者,是一种象征?代表极阴之地?隐藏之地?
混乱的线索像一团乱麻,越想理清,越是纠缠。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林深才在极度的疲惫和焦虑中昏昏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小楼里的气氛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林深和沈瑶默契地保持着日常的作息,但在有限的独处机会里,林深将陈队夜访的事情和盘托出。沈瑶听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后怕。
“他竟然能潜入这里!老张的防卫。”她压低声音,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这说明老张的掌控并非铁板一块,也说明陈队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更执着。”林深神色凝重,“‘星契’是关键,我们必须想办法弄清楚‘影窟’和‘月陨’的意思。”
沈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法医的严谨思维开始发挥作用:“‘月陨’会不会不是地名,而是某种事件或现象的记录?比如,古代某次着名的陨石坠落?或者,与月亮相关的特殊地质构造?‘影窟’,顾名思义,是影子之窟,可能是光线照射不到的地下洞穴或山谷。”
她的分析提供了新的方向。林深想起母亲和苏阿姨的研究中,确实提到过一些与天体现象对应的特殊地质结构,被称为“星应之地”。如果“荧惑守心”天象对应西南山区的某个方位,那么“月陨”作为另一个线索,很可能指向那个区域内一个更具体、与“月亮”或“坠落”相关的地点。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地质资料和地方志。”林深说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转机出现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方面。老张再次来访,这次他带来了一台经过严格管控、只能访问内部资料库的笔记本电脑。“考虑到你们需要静养,但又不能完全与社会脱节,这台电脑可以用于查阅一些非涉密的学术资料,有助于平复情绪。”老张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但林深敏锐地察觉到,这更像是一种新的试探,老张想看看,在有限的资源下,他们会对什么信息感兴趣。
风险与机遇并存。林深和沈瑶表面上感激地接受,内心却绷紧了弦。他们必须极其小心地利用这个工具,不能暴露真实意图。
在随后的日子里,两人轮流使用电脑,装作随意浏览历史、地理、天文等公开学术信息,偶尔会查询一些与案件完全无关的地方风物志或古代天象记录,用以混淆视听。但在无人注意的间隙,林深会迅速搜索本省西南山区的地质调查报告、县志中的奇异地形记载,以及历史上是否有“月陨”相关的传说或事件记录。沈瑶则利用她的专业知识,查询特殊地貌的形成原因和光学现象。
过程如履薄冰,每一次敲击键盘都仿佛能听到监控背后的呼吸声。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份几十年前的区域地质勘探简报的附录中,林深发现了一条极其简短、几乎被忽略的记载:位于西南山区腹地、一个名为“落星坡”的盆地边缘,存在一个大型天然溶洞群,当地人称其为“影子洞”,因其内部结构复杂,阳光仅在特定时节和角度才能射入深处,大部分区域终年黑暗。简报还提到,该区域曾探测到特殊的磁性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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