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的光线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发昏暗,最终被浓重的黑暗彻底吞噬。只有地下暗河潺潺的水声,在死寂中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寒冷如同无形的针,刺透湿透的衣物,直钻骨髓。沈瑶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身体因伤痛和寒冷而不停颤抖,牙关咯咯作响。林深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试图传递一丝微弱的暖意,但自己的体温也在快速流失。
“必须生火。”林深的声音在黑暗中沙哑无力。没有火,他们撑不过这个夜晚。
他摸索着放下沈瑶,凭借记忆和触感,在附近收集了一些被水流冲上岸的、相对干燥的枯枝和苔藓。用沈瑶医疗包里的防水火柴(所幸未被完全浸湿)尝试了几次,终于点燃了一小堆微弱的篝火。橘红色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少许黑暗和寒意,也带来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借着火光,林深检查沈瑶的脚踝。肿胀得吓人,皮肤发紫,显然是严重的扭伤,可能伴有骨裂。他用有限的绷带和药物做了简单的固定和冷敷(用冰冷的河水浸湿布条),但效果有限。沈瑶痛得额头冒汗,却咬紧牙关没有呻吟。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林深看着跳动的火焰,声音低沉而坚定,“陈队不会放弃,这里也不安全。”他想起了母亲信中提到的那行小字“循‘水脉’而下,或可见‘归墟’之畔”。
暗河就是“水脉”。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避开陈队的出路。但“非善地”的警告,如同阴影笼罩心头。
“我的脚。”沈瑶看着自己肿起的脚踝,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这样的状态,如何能在湍急的暗河中跋涉?
林深的目光落在暗河岸边几根被冲刷得光滑的粗大浮木上。“我们可以做个简易的木筏。”他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在昏暗的火光映照下,林深用捡来的尖锐石片和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工具刀,费力地切割藤蔓(在溶洞边缘找到一些),将几根浮木捆绑在一起,做成一个勉强能承载两人的简陋木筏。过程缓慢而艰难,双手被磨破,汗水混合着河水不断滴落。沈瑶强忍疼痛,帮忙整理材料。
当黎明的微光再次从溶洞顶端的裂缝透下时,一个粗糙但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筏完成了。两人早已精疲力尽,但不敢有丝毫耽搁。
林深将剩余的一点压缩饼干分食,喝了几口冰冷的河水。然后,他搀扶着沈瑶,小心翼翼地坐上木筏。木筏吃水很深,摇摇晃晃,令人心惊胆战。
“抓紧了。”林深用一根长木棍作篙,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木筏推离岸边。
木筏立刻被水流裹挟着,向下游漂去。初始的水流相对平缓,溶洞宽阔,他们还能借助顶端裂缝的光线看清前方。但很快,河道开始收窄,光线越来越暗,最终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水流声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撞击着岩壁,发出空洞而令人不安的回响。
林深只能凭借水流的方向和触感,艰难地用木棍调整着木筏的平衡,避免撞上突出的岩石。沈瑶紧紧抓住木筏边缘,另一只手握着那根快要熄灭的荧光棒,提供着微不足道的光亮。黑暗中,时间感和方向感完全丧失,只有无尽的漂流和未知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隆隆的水声,越来越大。是瀑布?还是急流?
“小心!”林深惊呼,试图用木棍减速,但水流骤然变得湍急,木筏猛地加速,向下冲去。
失重感传来,他们冲下了一段不算太高但足够陡峭的跌水,木筏重重砸在水面上,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们。林深死死抓住木筏边缘,另一只手紧紧拽住沈瑶。冰冷的水灌入口鼻,窒息感袭来。几秒钟后,木筏才重新浮起,两人剧烈地咳嗽着,浑身湿透,惊魂未定。
还没等他们喘过气,水流带着他们冲入了一段更加凶险的隧道。水道极窄,头顶的岩壁几乎擦着头发,两侧怪石嶙峋,木筏不断撞击着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断裂声。林深拼命用木棍撑开,手臂酸痛欲裂。沈瑶的荧光棒在翻滚中失落了,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在一次猛烈的撞击后,捆绑木筏的藤蔓终于承受不住,一根浮木脱落,木筏瞬间倾斜,眼看就要散架。
“抓紧我!”林深在黑暗中大吼,扔掉木棍,双手死死抱住沈瑶和剩余的木筏结构。沈瑶也拼命抓住能抓住的一切。
又一阵天旋地转的碰撞和漂流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并且迅速扩大。
是出口!
木筏被水流猛地推出隧道,冲进了一个相对开阔的水域。刺眼的阳光让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两人瞬间睁不开眼。清新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
他们出来了。
木筏慢了下来,漂浮在一条宽阔、平静的地下河出口处。河水汇入一个巨大的、被陡峭山崖环抱的幽深水潭。潭水碧绿,深不见底。四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鸟语花香,仿佛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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