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碎裂的脆响,如同冰锥狠狠凿击在矿道死寂的岩壁上,余音刺耳,碾碎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莹蓝色的膏体溅射开来,如同被碾碎的、散发着异香的星辰,迅速被肮脏的尘土吞没,只留下几点迅速黯淡的荧光,像嘲讽的眼睛。
时间仿佛被这声决绝的脆响劈开了一道裂痕。
前方,那道玄色的、即将融入黑暗的身影,骤然凝固。
没有转身。 没有呵斥。 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只有那只背在身后的、骤然攥紧的拳,骨节泛出的冷白和那绷紧至极限的、微微颤抖的手背筋络,在昏暗的光线下,泄露了某种被强行镇压的、滔天巨浪般的情绪。那是一种与他一贯的绝对冰冷掌控截然不同的、近乎…失态的紧绷。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将我嘶喊出的那些浸满血泪的字句冻结在空中。
他听到了。 每一个字。
那攥紧的拳,是因为被冒犯的震怒?是因为工具失控的不悦?还是…因为我那句“沾满血的药”,精准地刺中了某些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东西?
巨大的悲痛和豁出去的疯狂之后,是迅速蔓延开来的、更深沉的冰冷和后怕。我竟敢…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那凝固的身影,在长达数息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
极其缓慢地…
松开了那只紧攥的拳。
手指一根根地、极其克制地舒展看来,恢复成那种惯常的、仿佛掌控一切的冷漠姿态。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态,只是黑暗中一场无声的错觉。
他终于…缓缓转过身。
依旧隔着那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矿道深处晦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看不清具体神情,只能感受到那两道目光——不再是万年寒冰,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吸入碾碎的…空洞的漠然。
仿佛在看一个…已然彻底报废、再无任何价值的…器物。
“……”
他沉默了足足三息。
这三息,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
然后。
“代价。”
两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九幽,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冰冷重量。
“这是你选的路。”
“记住你今天的‘锋利’。”
“但愿…”
他微微停顿,目光最后扫过我流血的手和耳后,那眼神里竟闪过一丝极淡极快的、近乎…疲惫的东西?快得如同幻觉。
“…它足够支撑到你…‘了结’所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有任何停留,猛地转身,玄色衣袂划开凝滞的空气,身影彻底没入矿道深处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那句冰冷的宣判,和那最后一丝难以捉摸的“疲惫”,狠狠地烙印在我的意识深处。
“代价”… “记住”… “但愿”…
他…是什么意思?
矿道内重新陷入了死寂。只有那块化为凡石的源石,和地上破碎的玉瓶残骸,证明着方才的一切。
冰冷的虚脱感席卷而来,我顺着岩壁滑坐在地,抱住膝盖,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虎口和耳后的剧痛再次泛起,比之前更加汹涌。
没有药了。 我亲手砸碎了它。
一刻钟… 他说一刻钟后离开…
挣扎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埋葬了太多痛苦和秘密的石窟,看了一眼赵嬷嬷消失的方向,咬着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踉跄向外走去。
走出主矿坑,外面天色微亮。山谷中弥漫着晨雾,却驱不散那股腐朽气息。
谷中果然多了数十名玄甲亲卫,如同沉默的工蚁,正在高效清理现场:喷洒药水,收敛虫尸,将赵嬷嬷残留的遗骸装入黑色密封袋。
看到我,他们视若无睹。
那辆玄黑马车静候一旁。我默默走过去,爬上马车。
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套崭新的素色衣裙,和一小瓶没有任何标识的、散发着清凉气味的白色药膏,放在座位上。
他终究…还是给了药。
是算计?还是…
心口堵得厉害,不敢深想。沉默地换衣,涂药。药效依旧奇佳。
马车启动,驶离灰烬河谷。
…
回到静苑,午后阳光刺眼。
严嬷嬷候在门口,面无表情,微微躬身:“小姐回来了。” 仿佛昨日逃离从未发生。
我沉默点头,走向院门。
就在此时——
街角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东宫内侍连滚爬来,脸色惊惶跪地,哭喊道:
“卫小姐救命!太子殿下回宫后突然呕血昏迷!浑身发冷,太医无策!殿下昏迷前一直喊着您的名字!说只有您能救他!求您快去看看殿下吧!”
萧珩呕血昏迷? 喊我的名字?
我瞳孔骤缩!
猛地想起昨日他抓住我手腕的灼热体温…赵嬷嬷身上的“石瘟”…那些变异毒虫…
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窜入脑海!
难道…“石瘟”… 通过我… 传染给了太子?!
那瓶被我砸碎的玉瓶…那能缓解“石瘟”辐射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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