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院的夜格外静。
烛火在石桌上跳动，将莫言之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手里捧着苏清婉送的《浩然正气论》，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目光落在“正气者，顺天地之理，融万物之和，非以力压人，实以道服人”这句话上，眉头微微蹙起——他活了千年，修的是逆天而行的魔功，从未想过“正气”竟需“顺天地之理”，这与魔气的“逆道而生”截然相反，却偏偏能在他体内共存。
“呼——”
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桂花的淡香，烛火晃了晃，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莫言之没有抬头，只是翻过一页书，淡声道：“苏长老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站在暗处看我一个‘筑基期修士’看书，未免太屈尊了。”
院角的阴影里，苏清婉缓缓走出来，脸上满是震惊。她刻意收敛了化神后期的气息，脚步放得极轻，连院中的梅花都没察觉她的到来，却没想到，这个看似只有筑基期的莫公子，竟能瞬间识破她的存在。
“莫公子说笑了。”苏清婉走到石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我只是路过，见公子深夜还在钻研典籍，有些好奇，便多停留了片刻，并非有意窥探。”
莫言之抬眼，眸底的淡然里藏着一丝锐利：“苏长老不必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身上的浩然正气虽纯粹，却带着一丝化神期修士特有的灵力波动，即使收敛，也瞒不过我的感知。”
这话让苏清婉更震惊了——连化神期修士的隐藏气息都能察觉，这绝不是一个筑基期修士能做到的！她看着莫言之，突然想起初见时的感觉：这个年轻人看似普通，却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不敢轻易揣测。
“公子的感知，倒是比我想象的敏锐得多。”苏清婉定了定神，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其实我过来，是想问问公子，看《浩然正气论》时，可有不懂的地方。这典籍晦涩，我当年看的时候，也卡了很久。”
莫言之没有推辞，将书翻到刚才停留的那一页：“我想知道，‘顺天地之理’与‘逆道而生’，本质上是否真的无法共存？我体内有一丝浩然正气，却总觉得它与我的本源力量（魔气）隔着一层，难以完全融合。”
提到“本源力量”时，他刻意模糊了概念，却没想到苏清婉竟似有所悟：“我虽不知公子的本源力量是什么，但浩然正气并非只能‘顺天’。当年我在散修时，曾遇过一位隐世高人，他说‘正气在心，而非在形’，只要本心正直，即使走的路与常人不同，也能驾驭正气。”
她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两道交织的线条：“你看，这道红线是浩然正气，这道黑线是你的本源力量。世人总以为它们会相互排斥，却忘了，线的两端握在自己手里。若你能找到两者的共通点——比如都想守护某样东西，都想追求更强的力量——或许就能让它们相融。”
莫言之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一直将魔气与浩然正气视为对立的存在，却从未想过“本心”才是关键。他修魔功，是为了守护魔域，为了不被正道欺凌；而浩然正气的出现，是为了寻找林砚的线索，为了弄清楚跨世界的羁绊——两者的本心，都是“守护”与“探索”，并非完全对立！
“多谢苏长老指点！”莫言之豁然开朗，指尖的浩然正气不自觉地涌动，比之前浓了几分，连石桌上的烛火都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苏清婉看着他指尖的正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你这就领悟了？我当年可是琢磨了三个月，才摸到一点门道！”
莫言之笑了笑，没有解释——他活了千年，对力量的理解本就远超常人，再加上苏清婉点破“本心”的关键，自然能快速掌握。他继续向苏清婉请教典籍中的其他疑问，从浩然正气的修炼法门，到如何用正气化解戾气，苏清婉知无不言，两人一聊就聊到了东方发白。
天快亮时，苏清婉起身告辞，临走前看着莫言之，眼神里满是惊叹：“莫公子，你的天赋，是我见过最好的，甚至比皇室的天才还要强。好好修炼，日后必成大器。”
莫言之颔首道谢，目送苏清婉离开后，他坐在石桌旁，开始尝试融合魔气与浩然正气。按照苏清婉说的“本心为引”，他将守护叶凝霜、寻找林砚线索的意念注入两种力量，果然，原本隔着一层的力量开始缓缓靠近，魔气不再排斥正气，正气也不再畏惧魔气，像两滴水滴，渐渐融成一体。
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庭院时，莫言之睁开眼，指尖的力量已变成淡紫中带着金光的颜色，既有着魔气的霸道，又有着正气的温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浩然正气比之前浓了近一倍，连魔功都隐隐有了新的波动——突破，似乎就在眼前。
第二天一早，莫言之和叶凝霜跟着苏清婉来到学堂。学堂是一座巨大的木质建筑，里面摆着数十张书桌，弟子们按照班级坐好，天字班的弟子坐在最前排，个个衣着华贵，眼神高傲；人字班的弟子坐在最后排，大多是散修或背景普通的修士，气氛有些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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