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跟在敲门的周辛身后，心中默默重复着来时路上想好的话术。
她想着，该如何开口，才能既不显得突兀，又能巧妙地探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比如，看似随意地问一句，“林阿姨，您以前有没有去过春雨福利院？”
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
乔家门开了，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位陌生的中年妇女，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乔家的保姆。
“您好，请问……”
周辛刚要开口，保姆便抢先一步说话，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先生和夫人，带着少爷，全家出国度假去了。”
度假？还是出国度假。
乍一听似乎没什么，可仔细想想，却又处处透着蹊跷。
“这样啊……”
周辛的语气中难掩失望，他顿了顿，还是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
“周阿姨最喜欢吃我妈妈做的这款点心，今天正好路过，就带过来了。”
这就是周辛之前所说的借口——送茶点，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
“周家少爷，如果您找夫人有急事的话，可以试试给她打个电话。”保姆接过食盒，礼貌地笑了笑，“但是不保证她能接听，毕竟是度假嘛，可能会关机或者不方便接听。”
周辛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正要拨号，却被秋水轻轻按住了手。
“不用打了。”
两人回到车上，周辛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秋水。
“为什么不让我打电话？”
“因为，保姆在撒谎。”秋水斩钉截铁地说。
“何以见得？”周辛眉头微皱，他一向心思缜密，却没看出什么破绽。
“保姆开门的时候，身上有隐隐约约的油烟味儿，说明她正在准备午餐，而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全家都出国度假了。”
秋水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刚刚查了手机，乔海江和林琳昨天还一起参加了一个本地的慈善活动，新闻上还有他们的照片。”
“他们夫妻二人没有任何理由连夜出国去度假，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撒谎。”秋水语气中一丝遗憾和不解。
“如果你的推论成立，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撒谎呢？是为了避开我？还是避开你？”
周辛百思不得其解。
“我来之前又没有提前打招呼，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
这一点，秋水也想不通，林琳为什么要避开她？
难道，林琳真的和她当年被收养的事情有关？
但是，理论上林琳应该不知道她会登门啊。
难道未卜先知？
秋水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不远处乔家别墅那扇紧闭的大门，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算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秋水收回目光，轻声说道，“既然他们不想见我们，总有他们的理由。”
****
就在周辛的汽车引擎声渐渐远去时，乔家别墅二楼，一扇紧闭的窗户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窗帘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撩起，露出半张脸。
那张脸被一个宽大的医用口罩遮盖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锐利，细看之下，那眉眼间的轮廓，竟与秋水有着惊人的相似。
在她的身后，站着林琳。
林琳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与不安，眉心紧锁。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来华国，你偏偏不听我的话。”
林琳的声音带着担忧和责备。
“你看看，人家都直接找上门来了，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害怕吗？”
窗边的年轻女人轻蔑地“啧”了一声，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轻佻。
“怕？我为什么要怕？”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仿佛秋水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就算是要害怕，该害怕的人也应该是她秋水吧。”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施舍的意味儿。
“如果不是乔之远苦苦求我，我早就让秋水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何必像现在这样麻烦，还要戴着个闷死人的大口罩，像个见不得光的贼一样。”
话音未落，她便毫不犹豫地摘下了口罩，那张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一张几乎和秋水一模一样的脸，美丽，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林琳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她几乎是扑了过去，手忙脚乱地重新给她戴上口罩。
“老天爷啊，你是想要吓死家里的保姆吗？”
林琳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恐惧。
她的担心并非多余，楼下的保姆张姐刚刚才送走了周辛和秋水，如果这时候上楼，看到这张与秋水如出一辙的脸，恐怕真的会当场吓出个好歹来。
“啧啧，一个保姆而已，林琳，你现在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
年轻女人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仿佛人命在她眼中，不过是草芥一般。
“被发现了又怎样？大不了就让那个保姆永远开不了口呗，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林琳只觉得一阵惊惧，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林琳痛心失望，“你对生命没有一点敬畏之心，这里是华国，不是你的M国，你不能这样肆意妄为。”
“哈哈，”年轻女人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狂妄和自负，“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以我现在的能力，在这个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我都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林琳喃喃自语。
“呵呵，要论起作孽，我可远远比不上你呀。”
年轻女人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阴冷而锐利。
“不过，如果你认为我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我也勉强可以接受这个评价。”
林琳气急，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两步，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你的母亲啊！”
“呵，林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和我，谁知道你是我妈？我妈出身地位比你可高贵多了，你最多……算是个生育机器吧。”
“你……”
林琳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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