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伊芙琳走后不久。
厉冥渊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随即猛地睁开。
那双深邃的凤眼里,没有丝毫常人刚醒时的朦胧与混沌,只有一片骤然凝聚的、深不见底的寒潭,锐利、清醒,甚至带着一丝昨夜未曾散尽的、蛰伏的戾气。仿佛他并非从沉睡中苏醒,而是从一个战场短暂地闭目养神。
身体的感知,比视觉更快地回归。
体内那如同岩浆奔涌、几乎要撕裂他理智的灼热与令人窒息的麻痹感,已经彻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肌肉深处传来久违的酸软感,尤其是腰腹核心区域,这对他即便残疾也常年保持高强度训练的身体而言,是极其罕见的信号。然而,在这疲惫之下,却隐藏着一种更为奇异的感受——一种近乎松弛的平静。
尤其是他那双被阴损的神经毒素侵蚀、常年如同被无数冰针反复穿刺、寒意深入骨髓的双腿,此刻虽然依旧沉重无力,无法动弹,但那几乎成为他生命一部分的、无时无刻不在尖啸的剧痛,竟似乎……减弱了那么一丝。
不是幻觉。
厉冥渊对自己的身体拥有绝对的控制力和感知力,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洞察。这微不足道的变化,如同死寂潭水中投入的一颗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巨大的警惕波澜。
紧接着,昨夜那些破碎却炽热、带着酒精与欲望模糊滤镜的记忆画面,不受控制地、一帧帧地强行涌入脑海。
“呃……”他喉间溢出一声极低沉的、压抑的呻吟,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这陌生而失控的记忆本身。
他猛地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动作牵扯到腰腹和四肢的肌肉,那明显的酸软感再次提醒他昨夜发生的“意外”是何等激烈。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扫向身旁偌大床铺的另一侧——
空无一人。
只有昂贵的埃及棉床单上,留下了明显的睡痕,另一侧微微凹陷下去,仿佛还残留着某个存在的形状。
而最刺眼的,是那一片白色之上,已然干涸、呈现出暗红褐色的一抹痕迹。如同雪原上骤然绽放的、带着残酷意味的玫瑰,无声地、却又无比尖锐地宣告着昨夜一切的真实性与不可逆转。
空气中,除了他自己身上残留的、经过一夜已变得浑浊的雪松尾调古龙水气息,以及这房间固有的、冰冷的奢华香氛,还顽固地萦绕着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冷香。
它不属于任何他已知的商业香水,更非那些试图接近他的女人身上常有的、甜腻或诱惑的气息。
它更像……是午夜星子坠落时拖曳的光尾,是丛林深处沾染了露水的幽兰与冷杉,清冽、飘渺,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仿佛蕴含着微弱能量的余韵。
这缕独特的冷香,与他记忆中那个女孩的气息完美重合。
不是梦。
一切都不是幻觉。
厉冥渊的眼神瞬间沉冷下去,俊美无俦的脸上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寒霜,连室内的温度都仿佛随之降低了几度。
他,厉冥渊,厉氏集团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在商界翻云覆雨,在地下世界被尊为“活阎王”,竟会在被人如此拙劣设计、陷入最狼狈不堪境地的时刻,与一个来历不明、身份成谜的女人……
荒诞。耻辱。
一股暴戾的怒气在他胸腔中翻涌,几乎要破膛而出。但下一刻,一种更深沉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冷静与探究欲,以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了这股怒气。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是他心中已有了几个人选的幕后设计者,精心安排的又一环棋子?用这种看似“献祭”般的方式,企图在他身边埋下一颗更隐蔽、更致命的钉子?毕竟,她能“缓解”他痛苦这一点,本身就极具诱惑力和欺骗性。
还是……她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意外?一个偶然闯入他这片黑暗领域的、拥有某些特殊能力的迷途者?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她都绝不能脱离他的视线,绝不能游离于他的掌控之外。
他掀开身上的丝被,动作间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与绝对的掌控力,熟练地操控电动轮椅,开始在房间内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角落,梳妆台、沙发、地毯的边缘……没有留下任何属于她的饰品、衣物,甚至一根头发丝都被小心地处理过,干净得近乎刻意。
最终,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定格在靠近门口的小圆桌——的桌角内侧。
那里,有一个用某种液体勾勒出的奇异符号。线条简洁、古朴,带着一种非东非西、他从未在任何家族的秘密档案、古籍文献或全球情报网络中见过的独特韵味。
它静静地附着在深色木质表面上,颜色已经很淡,即将完全干涸消失。它不像装饰,更像是一个无声的宣告,一个……带着某种古老仪式感的终结句点。
厉冥渊操控轮椅无声地滑近,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指腹极其轻柔地、缓慢地抚过那即将消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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